这把狼眼手电,我最近每天都带在身边。
下地窖,走夜路,甚至半夜上茅房都带着它。
用了这么久,没电了也在情理之中,不过赶在这个节骨眼上,未免也太不是时候了吧。
甬道中的光源,只剩袁大头手里的手电。
他站在逆光中,半张脸隐没在黑暗里,活像老坟圈子里爬出来的无头鬼,举着磷火灯笼,专门找人索命。
再看壁画上的影子,唇语还在不停重复着:“把眼睛,还给我……把眼睛,还给我……”
一幕幕瘆人的场景叠加在一起,让甬道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我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三条,我影子怎么上墙了?”
袁大头憨声憨气的一句话,瞬间把我从恐惧中拉了回来。
自古以来,干摸金倒斗这一行的,哪个不是胆大包天的主。
这些人掘坟挖墓,撬棺材,摸尸体,就算让他们搂着墓主人睡一觉,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要说这些人什么都不怕?
那也不对。
他们怕的是人,确切的说,他们怕的是一起下墓倒斗的队友。
正所谓:“外邪不惧,内鬼难防。”
盗墓贼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自然不怕机关不怕鬼,怕的是黑吃黑的刀子,人吃人的嘴。
见财起意,杀兄弑父,这些有悖人伦的惨剧,在盗墓一行中时有生,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那么袁大头会害我吗?
我可以百分之百确定,这小子就算变成鬼,也不会伤我一根汗毛。
我俩的关系铁到什么程度?
记得小时候我俩去邻居家偷鸡蛋,被看门狗撵了八条街,鞋都叽霸跑丢了,脑子里想的仍然是同甘共苦,从来没有想过使绊子,让对方当垫背。
既然袁大头肯定没问题,那唯一唬人的玩意,就只剩墙上的影子。
我很快回过味来,胸中燃起一团无名火,不由暗骂一句:“一个影子而已,还敢跟老子要眼睛,真是小鬼闹城隍,反了天了。”
我凑上前去,摆出一副有本事就自己出来拿的架势。
果然如我所料,影子除了重复唇语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异样。
这一刻,我猛然想起了登高狗场的潘仲谋。
这小子没事就喜欢挖人家的眼珠子。
难不成甬道中唬人的把戏,是他在暗中操控?
……不对。
我立即否定了这一猜想,潘仲谋这个人从来都不会单独行动,走到哪里身后都带着一大群狗。
甬道里非但没有狗骚味,还隐约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这就说明潘仲谋肯定不在附近。
就在我思索的时候,袁大头见我迟迟不搭话,心态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慌慌张张的来到壁画前,用手指甲对着墙面一顿猛抠。
可是人和影子压根就不在同一维度,仅凭手指去抠,怎么可能抠的出来。
“三条,这可怎么办啊,咱哥俩都他妈的成鬼了……我,我还不想死啊……”
“冷静点,你没死。”
“那为什么会……”袁大头指着壁画,又指了指脚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这完全出了我的认知。
袁大头连续调整着手电光的角度,想要自己寻找答案。
我没有参与其中,而是一直在静静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