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过烟的人都知道。
抽烟的感觉是第一口辣,第二口甜,第三口飘飘欲仙。
第四口肺里像是伸进了一把痒痒挠,挠得人浑身舒畅。
再猛吸一口,那感觉犹如“清风送雾,月上湿尘”。
可惜这种舒服不是持续的,等到了烟的后半段,特别是只剩三分之一的时候,每抽一口,都会感觉喉咙干涩,舌苔苦。
大多数人抽到这个时候,都会选择把烟丢掉。
如果有人不嫌弃,把烟屁股拾掇起来,捋直了再抽,还能鼓捣出好几口烟儿。
嘴儿爷就是这样的人,他的烟屁股必须要抽到最后一口,直到烧出过滤嘴的味,才肯罢休。
此时的他终于抽完了那半截万宝路,意犹未尽的砸吧砸吧嘴,笑着对我说:“片儿哥,你我真有缘分,上次分别还以为此生再难见面,没想到仅仅阔别数日,又在此地相逢。正所谓太子河畔好风景,大年三十又逢君,如若有酒有肉,真想与君共饮,一醉方休。”
嘴儿爷是典型的生在旧社会,长在红旗下,说起话来又俗又雅,又文又黄,带着十足的时代割裂感。
别看他还是一副邋邋遢遢的模样,眉宇间却夹着一股无形的杀气。
我有些懵了,没有接嘴儿爷的话茬,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对面的中年男人同样不清楚他到底要干什么。
双方人马因为嘴儿爷的乱入,陷入了短暂的僵持。
袁大头趴在地上,仰着头说:“老爷子你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请挪挪脚,你踩我手了。”
“不好意思啊小兄弟,年纪大了,身法有些退步了,刚才落点没找好。”
嘴儿爷说着,俯身把袁大头拉了起来,又一手拨开雇佣兵的枪口,把我也拉到了身后。
“嘴儿爷,这不是演话剧,也不是剧组拍戏,他们手里的都是真家伙……看你身手不赖,我劝你别趟这趟浑水,能跑就自己跑吧。”
我善意的出言提醒,眼下局势绝非一人之力能够改变,我陈川算不上君子,但也绝不做小人。
拉着别人下水,一起送命的事,我干不出来。
“片儿哥别怕,我自有分寸,区区几个美国佬而已,还伤不到我的性命。”
“那我的呢?”袁大头问。
“你的?不好说,看你自己的命够不够硬了。”
说罢,嘴儿爷上臂舒展,小臂弯曲,反握琴弓凌空一抖。
只听得一阵刺耳嗡鸣,暗藏在琴弓中的钨钢刃口疯狂抖动,直奔雇佣兵而去。
突如其来的动作,大大出乎了我的预料,心说嘴儿爷一定是饿疯了,竟敢用一根破叽霸琴弓,硬钢突击步枪,这不是找死吗?
对于职业雇佣兵来讲,拔枪、上膛、瞄准、射击,完成这四个标准动作,总用时最多不过两秒。
更何况这么近的距离,根本不用考虑瞄准射击,直接举枪扣动扳机就完事儿了,前后时间加一起,也用不上半秒。
都说“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枪又快又准,”这话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本意想要阻止嘴儿爷,可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纷飞白雪悬在半空,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放慢了度。
“唰”
一声锐响划破时间的禁锢,我甚至没看清生了什么,突击步枪的枪身就齐齐断裂。
切口光滑如镜,如同精密仪器的切割。
雇佣兵的手指,在同一时间快扣动扳机,但是突击步枪的销锁已经断裂,哪里还能激出子弹。
他们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当即面露惊恐,像是活见鬼了一样,丢下步枪连连后退。
雇佣兵之所以被叫做雇佣兵,是因为他们出来干活,为的是赚钱,而不是玩命。
嘴儿爷锐利的目光扫向一言不的中年男人,不急不慢的说道:“没记错的话,你就是南派的土行孙吧。这几个美国佬没听过我的名号也就罢了,怎么,就连你也不认得我了?”
那个矮个子的中年男人,正是南派土行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