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还没有完全弄明白,就被刘车管那手舞足蹈的动作给吸引了去。
他豪饮一口汤水,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在吃饱喝足之后,脸色也红润许多,居然有心思与老幺继续聊起了往事。
“想当年,我家也是穷困潦倒的厉害,否则再怎么样,也能混得比现在好上许多……”
刘车管摇摇头,忽然就站起身,指着头上那盏被风吹得有些摇晃的灯,非常活灵活现地说道:“十来年前日子才叫个苦啊,为了按时上学,每次鸡叫就得起床,可家里太穷了,养的唯一一只鸡也被卖了钱。
后来我知道村口有一只驴,就想着听到驴叫声也能起床,直到有一回摸黑起来去上学,一直走了七八里地到了学校,看到学校的表才现是凌晨两点半呢!”
说到伤心难过的事,刘车管的表情显得沮丧许多,他低垂脑袋,看着被打得有些跛的脚,一时还有些难以抽离。
“都过去了,人还是要朝前看。”老幺取了两瓶酒过来,和刘车管一起畅言。
裴淑收拾完东西,见他们毫无睡意,就叫着程为止和程万利去休息,不必要理会其他。
等到第二天一早。
程万利翻身从弹簧床上跳起,习惯地摆了个武术动作时,才现老幺早就醒了,一旁的餐桌上还放着热气腾腾的包子豆浆。
“小子,你之前不是说想要干大事吗?这回可机会难得啊!”
老幺神神秘秘地表示道,然后又伸了个懒腰,表示自己要再补会觉,等下午再带着他去忙活。
怀揣这样一丝激动与期待,程万利特意从从箱底翻出那套压箱底的西装。他用搪瓷缸装了热水,细细地熨烫每一个褶皱,直到裤线笔直才罢休,紧接着又对着裂了缝的镜子,将摩丝喷在掌心,小心翼翼地把每一根头都梳得稳妥。
程万利感到胸腔里有什么在燃烧,他预感,今天,幺爸将为他推开一扇通往真正事业的大门。
然而,那扇门后,并没有他想象的崭新世界。
老幺带他去的,是另一家更显破旧的制衣厂。熟悉的机油味和棉絮尘扑面而来,程万利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熟识的机修迎上来,寒暄的话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不清。
程万利蓦然转向老幺,希望得到一个解释。
“别急,”老幺拍拍他的肩,手感沉重,“好东西,都在里头。”
借着机修的便利,两人跟着他一起走向工厂深处。这家稍微小一些的制衣厂,虽然不像飞天厂那么管理严格,不过每组人员都很齐全。
“自从o8年金融危机之后,各个工厂的产业升级加,节能自动设备开始普及,比如自动裁床替代了手动裁床,一些智能化缝纫机的产生也减少了对熟练工的依赖。”
说起这事,老幺表情还有些惆怅,像是在感慨那些逝去的青春。
“嗨呀,别想那么多,再高科技的东西都抵不过人工呢!”机修在一旁摇摇头,举起带着手套的双手晃悠了下,得意道:“我不信,那些机器还能抵得过我的检修技术!”
老幺也忽然笑出声,连连点头称是。
“幺爸,咱们这次来是做啥子?”程万利听得两人一通介绍,还觉得有些迷迷糊糊。
直到被机修带到了厂房的一个角落,麻利地掀开盖在上头的遮布,露出好些台缝纫机时,才恍然大悟般地看向程老幺。
“没错,刚好这家工厂进行产业升级,要淘汰一批机器,我让机修帮忙看过了,都还好着呢,咱们毕竟是初次创业的小工厂,能收到这么一批好东西,已经算是幸运的啦!”
对比程万利的小小失落,老幺满心满眼都是即将要开展的大好事业。
他让机修联系厂方,交付了定金,随后就只等着机器被运送到租来的厂里了。
“双针车,三针车都有呢,这就是咱们家的‘驴’,等到时再招几个快手,反正是多做多得,大家一起赚大钱!”老幺拍拍程万利的肩膀,希望他能振作起来,与自己大干一笔。
可程万利一直耷拉着脑袋,表情有些沮丧,直到回到了厂里,他甚至连晚饭都没有心思吃。
瞧见这一幕后,正在准备炒菜的裴淑就拎着锅铲对老幺问道:“这孩子该不会是这段时间太辛苦,所以身体不舒服了吧?”
老幺心里也憋着一股子气,之前在别人厂里不好作,此时面对老婆,就毫不客气地抱怨道:“没事,随他去吧,年轻人真是沉不住气。”
裴淑听得一知半解,不过见他们两人都有火的迹象,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只让老幺以后收收脾气,让程万里多学一下“真本事”……
默默抱着玩偶,看着两人谈话的程为止,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爸爸和堂哥虽然站在同一个屋里,却好像一个在看着昨天,一个在看着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