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就在几天前,曹家刚刚落得三族抄斩的下场。
血流成河,尸横陈。
菜市口那块地,本是人声鼎沸的市集,如今却成了禁地。
那天行刑过后,鲜血染红了白雪,厚厚一层积雪被血水浸透。
路过的人无不低头疾走,连眼神都不敢多停留一下。
唯恐惹祸上身。
整个九州城,人心惶惶。
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谁也不知道,下一个被拖上刑场的会是谁。
可这满城肃杀,这血雨腥风,却拦不住楚砚昭的百日宴,照常办。
楚帝虽曾在朝会上淡淡说过一句不必大办。
可楚砚昭终究是皇后亲生的嫡公主,是宫里头最金贵的小公主。
她的百日之喜,不只是皇家私事,更是国之盛典。
十二月二十四这天,天还未亮,皇后便已起身梳妆。
她前几日早就在请安时撂过话了。
凤仪宫今日不设门槛,凡有心贺喜者,皆可前来。
于是,天刚蒙蒙亮,凤仪宫外便已人头攒动。
命妇们早早候在宫门外,捧着贺礼,低声交谈。
而宫里的妃嫔们本就住在内廷,不必经外门,便借着每日请安的名头。
一个个排着队,捧着精心准备的贺礼,鱼贯而入。
红木托盘上摆着金锁、玉佩、绣鞋、长命锁。
她们脸上堆着笑,口中说着吉祥话,却无人敢真正喧哗。
礼盒层层叠叠堆在青石阶上。
皇后心里烦得慌。
可楚帝却一脸淡然,仿佛早有预料。
她端坐在紫檀雕花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金线绣的凤凰尾羽。
而楚帝靠在宽大的龙椅上,神情悠然自得,眼角微扬。
砚昭百日,她们哪敢不来凑热闹?
谁不知道这位小公主一出生便得帝王亲封“砚昭”之名。
破格入住东暖阁,奶娘嬷嬷皆由御前亲自指派。
如今百日庆典将至,后宫上下谁都想借此机会露个脸,讨个彩头。
万一能在圣上面前说上几句话,那便是日后抬身价的资本。
皇后轻皱眉,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陛下……”
楚帝端坐龙椅,怀里搂着小公主,胳膊懒懒搭在软枕上。
“怎么了?”
他抬起眼,目光温和地看向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