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上坐了两个妇人,一人穿着绛红色褙子,眉梢眼角都带着一股子不容置喙的厉害劲儿,正是顾淮知的大姑母顾梅音。
另一人穿着暗绿色衣裳,眉眼较为柔和,可眼底那份高人一等的傲气藏都藏不住,这是顾淮知嫡亲的二姑母顾梅丽。
何棠敛了敛心思,前脚刚迈进花厅,还没给两位姑奶奶请安,大姑奶奶率先难。
“哟,真是好大的架子!嫁进国公府五年,倒让我们这些长辈干等着了!”
二姑母顾梅丽不紧不慢接腔,话里藏针:“大姐别急,侄媳妇如今管着这么大个家,忙些也是有的。我们做长辈的,该体谅。”
不过她又话锋一转:“不过侄媳妇啊,你这进门连个安都不请,这乡下带来的小家子气,往后可得改改。”
“给大姑母,二姑母请安。”何棠神色平静,依着规矩福身行礼。
一旁看戏的顾佳宁,嘴角忍不住得意地翘起。
活该!再厉害还不是要挨训?训完还得乖乖请安!
没等她高兴完,何棠直起身,脸上挂起恰到好处的笑容。
“侄媳事先没收到拜帖,实在不知两位姑母今日大驾光临,没能像佳宁妹妹似的,早早得了信儿来陪着说话,是侄媳的不是,请姑母们海涵。”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位姑母,“至于进门没立刻请安……大姑母那一声喝,侄媳胆子小,一时竟懵了,忘了规矩,在这里给两位姑母赔罪了。”
这话听着客气,可句句都在点她们不请自来,进门就难,才是真没规矩。
顾梅音的脸瞬间涨红:“放肆!我们行事,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
何棠眼底带了冷意,脸上还是挂着笑:“侄媳自是不敢说三道四,只是方才姑母们口口声声说我不懂规矩,那真正坏了规矩的是谁,想必二位姑母心里也清楚。”
话说完,何棠找了个离她们稍远些的地方,缓缓坐下。
“你什么身份,竟敢……”
“大姐!”
顾梅丽二姑母猛地打断她,使了个眼色。
自己这个大姐就是个炮仗,经不得事,一点就炸。
若再这样吵下去,传出去就成了她们倚老卖老,故意刁难,有理也变没理!
顾梅音强压着火气,重新坐回椅子,胸口起伏不定。
顾梅丽似笑非笑的看着何棠:“侄媳妇,有些日子不见,你这脾气,倒是见长啊,竟不像从前那么温顺可心了。”
何棠挑眉,毫不客气地反问:“哦?没由着大姑母骂,没由着二姑母训,就是不可心了?”
“谁骂你了?!”顾梅音又忍不住跳起来。
何棠一记冷冷的眼神甩过去。
“骂没骂,大家心里都有数。大姑母非要我把话摊开说明白,撕破脸皮才满意?”
顾梅音被她这番话堵愣住了。
她身份尊贵,向来只有她训斥别人的份,何曾被一个小辈这样当面顶撞过!
“你这不懂规矩的贱妇!”
一股火当即直涌了上来,起身扬手就要朝何棠脸霜扇去!
何棠一动不动。
身后两个早就戒备着的粗壮婆子立刻上前一步,像两堵墙似的,挺身将她猛地挡回去!
“你!你们!胆大包天,敢拦我?!”大姑母气得浑身抖。
何棠端坐在椅中,慢悠悠开了口——
“这里是镇国公府,我是当家主母镇国公夫人!大姑母您一个嫁出去的外人,不问缘由就要动手打人,下人们若是不拦着,那才是真真儿的胆大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