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影看着那杯,散着袅袅热气的清茶,她知道,这杯茶,她一旦接了,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伸出了那双纤纤玉手,接过了茶杯。
“奴婢,愿为王爷,分忧。”
“很好。”
张顺笑了。
“那本王交给你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把这皇宫之内,所有的金银珠宝,古玩字画,全都给本王,清点出来。”
“本王的大军,马上就要到了。”
“将士们,浴血奋战,总得有点彩头。”
苏青影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抄了皇宫的内帑,去犒赏他自己的军队。
这哪里是摄政王,这分明就是,一个准备把这天下,都搬空的强盗。
可她不敢多问,只能领命而去。
苏青影刚刚退下,林婉儿便从殿外,快步走了进来。
她那张绝美的小脸上,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
“主公,出事了。”
“刚刚收到扬州八百里加急密报。”
“就在我们离开的第二天,一支打着‘靖难’旗号的军队,突然出现在了江南。”
“他们,他们已经攻破了苏州,兵锋直指杭州。”
“杭州城,危在旦夕。”
张顺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靖难,谁的兵马。”
“是宁王。”
林婉儿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当今陛下的亲叔叔,手握江南十万兵权的宁王,朱宸濠。”
张顺的脑子里,“嗡”的一声。
他千算万算,算到了朝堂上的那些文官会作梗,算到了北方的蛮族会成为心腹大患,却没有算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康王朝内部的宗室,竟然会跳出来,捅他一刀。
“他打的什么旗号。”
“清君侧,诛张逆。”
林婉儿的声音,干涩无比。
“他说,你用妖术,控制了太后和陛下,乃是国贼。”
“他要替天行道,为大康,扫清妖氛。”
“好一个清君侧。”
张顺猛地一拍龙案,那张坚硬无比的金丝楠木桌案,应声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他朱宸濠,也配。”
可他这句怒吼还没喊完,一个传令太监,突然连滚带爬地从殿外冲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比见了鬼还要惊恐的表情。
“王,王爷,不好了。”
“北,北方急报。”
“草原上的蛮族,再次集结了四十万铁骑,已经,已经兵临雁门关下了。”
养心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那根刚刚从北方边境传来的竹管,还带着塞外的风霜,却比数九寒冬的冰雪,还要刺骨。
“四十万蛮族铁骑,十万宗室靖难军。”
林婉儿那张智珠在握的脸上,第一次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她看着龙案之后,那个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的男人声音干涩。
“南边宁王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占尽了大义名分,江南士绅必然望风而降,他断的是我们的根基。”
“北边蛮族兵临城下,京城兵马之心,刚刚才被我们强行压下,如今国难当头,人心思变,他们随时可能反噬。”
“我们,被围死了。”
她这话说得绝望,却是铁一般的事实。
张顺刚刚才用雷霆手段,坐上了这天下权力的巅峰,可屁股还没坐热,这张龙椅,就变成了一座,四面漏风的危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