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看那边!”
这时,荒地田埂那头,走来十几个西大营的老兵,每人的肩膀上扛着一把奇怪的工具。
那工具木柄很长,前端是几排锋利的铁齿,齿尖还带着弧度,看着像放大版的耙子,看起来却比耙子更锋利一些。
只见他们走到不远处的一块荒地里,挽起袖子,随后将铁齿往草里一插,脚踩住工具上端往下猛地一压,再往后一拽,“哗啦”一声,连带着草根的一大片荒草,很轻松的被连根拔起,连带露出了底下肥沃的黑土。
他们动作麻利,没一会儿就清出一大片平整的空地,效率高的离奇。
这可把京营里出来的二十个兵士全都看傻了。
“那……那是什么东西?耙子还能这么用?”
“谁知道他们,装神弄鬼的。”
那领头的将士嘴硬道,可眼睛却死死盯着那些老兵手里的古怪的东西。
负责监督的百夫长,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厉声喝道:“看什么?还不赶紧干活!”
那个年轻的兵士走上前来,询问道:“他们那些人手里拿的是什么?”
百夫长回头打量了一眼,说道:“那是咱们将军大人亲自打造出来的除草耙,省力气,还能松士。”
将军打造出来的?
是那个林越?
众人面面相觑,等那百夫长一走远,几人就七嘴八舌炸开的锅。
“堂堂一个镇守一方的将军,不思整军备战,整日里整这一出,跟一个农夫有什么区别!”
“就是!咱们将士练的是作战,是杀伐本领,成天鼓捣这些农具有何用。”
“难怪他只能守着这弹丸之地,我看他是成不了大器了!”
……
一声声的不屑嘲讽声中,只有一个黝黑的、身材壮硕的年轻人没有说话。
他叫廖锋,此时的他静静的站在人群的角落里。
他是京营的末等兵士,出身不高,在京营里向来被那些世家子弟出身的将士排挤。
这次能来林越麾下,还是他托了同乡的关系,才争取来的机会。
他不像其他人那样,廖锋只想好好表现,在这一线作战中立个战功,快的提升地位,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一来到沧州,就被上面打来开垦荒田。
此刻,他死死地盯着那把除草耙,眼里没有不屑,只有深深的震撼。
这两天他们拿着锄头刨地,事倍功半,折腾了两日,开垦出来的荒地都不够瞧的。
而这除草耙,铁齿很深很锋利,能轻松连带刨出草根,还能顺带松松土,这比锄头可省了太多事。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工具改进了。
这是对开荒效率的一次颠覆性的改良。
廖锋看着身旁那些还在高谈阔论的同僚,心底生出了一丝异样。
难道,当兵的就只是冲锋陷阵,上阵杀敌吗?
让军营里粮草富足,让将士们不饿肚子,难道不同样重要吗?
这个林越,似乎跟众人口里说的‘泥腿子草莽匪寇’不太一样。
……
众人抱怨着,但活还是接着得干,毕竟谁也不想挨鞭子。
眼看着到了正午时分,日头也越来越烈。
开荒的众人早已汗流浃背,口干舌燥,瘫坐在地上,咕噜咕噜的大口喝着水。
“开饭了,开饭了!中饭来了啊!”
开荒的兵士们,放下锄头耙头,赶忙围了过去。
和昨天一样。
一块干硬的麦饼,一碟几乎没油花的野菜汤。
这就是众人的午饭了。
那帮京营里的将士们,哪受过这份苦,一个个皱着眉头,难以下咽。
那领头的将士捏着麦饼的一角,闻了闻,就嫌弃的扔回了饭盆里。
而那个廖锋,靠在一旁的田埂上,一口麦饼,一口野菜汤,慢条斯理地吃着,一点都没浪费。
“快看快看,廖锋那小子,这是几辈子没吃过东西了?”
“是啊,瞧他那穷酸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