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涌向井口。
手持各种农具把钻井工具围得严严实实。
就好像他们是为了保护镇上财产安全的义士,乡勇们才是大反派一样。
李千重神色难看至极,就感觉自己的脸皮被族人按在地上摩擦践踏。
丢人!
他现在也终于明白了一句话,穷不走亲,富不还乡。
以前,别人总说亲戚的心是最复杂最寡淡的。
他还有些不信,今天亲眼一见,他信了。
亲戚的本质是什么?
就是嫌你穷怕你富、恨你有笑你无。
表面上看,每家十两银子似乎很少;可若是加上他们务工和红利,将来都是天文数字,根本没有任何上限。
十两不满意,李千重依旧念及族亲,把安家费涨到了一百两,还给他们买房子,这尼玛相当于现代的拆迁了。
可族亲们依旧不满意,他们的眼里只有涛涛翻滚的卤水;丝毫没意识到,他们没有盐引,没有煮盐的资质,就算是霸占了盐井,干的也是私盐的勾当,冒着杀头的危险也赚不到几个钱。
更何况,没有沈庆之的凿井工具,干涸的盐井依旧是干涸的盐井,没有任何经济价值。
老甲长看着激愤的族人,身体仿佛被抽空了全部力气,瘫软地跌倒在地,任凭他怎么苦苦劝说,族人们就是不为所动,始终认为盐井是属于他们的。
陈万成摇头叹气,他已经去县衙,为李家镇的村民争取了福利,甚至县太爷都答应免除他们的贱籍了,可这群人……真是不作就不会死。
沈庆之想要把井回填,村民们便手持农具和乡勇们对峙起来,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罪名,哪怕是王玖也不能下令逮捕村民。
场面一度陷入僵持,空气里弥漫着紧张又压抑的气息,仿佛一点火星就能引一场激烈的冲突。
李千重看着眼前这些被贪欲蒙蔽双眼的族亲,心中满是悲凉,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曾经那些朴实善良的亲戚,为何在利益面前会变得如此陌生和疯狂。
而那些村民们,依旧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农具,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决绝,仿佛盐井就是他们的命根子,谁要是敢动,就和谁拼命。
“糊涂啊,糊涂啊!”
“你们这是要毁了整个李家镇啊。”
老甲长号啕大哭,望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可他的声音在这嘈杂的环境中显得那么微弱,根本无法传入村民们的耳中。
就在此时,响起阵阵铜锣声。
众人循声望去,竟然是县尉周不凡带着衙役们来了灵山镇。
李家镇的村民们相互对望,立刻有人上前喊冤,把李千重等人说成了强买强卖的土豪劣绅,甚至还污蔑李千重要霸占他们的田地。
此时,正是摊丁入亩的关键期,衙门早就下公文,凡事妨碍公务者,视为谋反。
“甲长何在!”周不凡一声暴喝,老甲长也回过神。
老甲长起身上前,详细地说了关于盐井的事情,不偏不倚客观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