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重新恢复了平静。
手上的血止住后,姜承肆从御桌一侧的暗格中拿出了常备于此的止血用的金疮药和白色锦帛。
小瓷瓶打开的一瞬间,瓶中立刻散出一种草药的清香。而其中所放置的的粉末状的药,只剩不到三分之一了。
他捏着瓶身,将瓶口倾斜至伤口上方,轻轻洒落,随后便用锦帛将处理好的伤口处包起来。
这锦帛本就是按照他的手围所制,绕过两圈儿再打个结后,长度刚刚好。
做完这些,姜承肆甚至只用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如愿的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后,他将龙袍上的衣袖重新卷回原处,伤口连同布帛,便一同隐匿在龙袍之中,再也看不出半点存在的痕迹。
他用的金疮药是药效极佳的品类之一,用过后,第二日晨时前便会结一次痂。待到明日日暮时再换一次药,这伤口便可痊愈了。
即便此后他的手臂上,会因这一刻而留下一条细小的疤痕。
但至少此刻,他心里觉得轻松,便也算是值得的。
姜承肆在心底如此想着,随即长舒一口气。将自己刚刚漫溢出的那一丁点儿失落心绪重新摒弃,让自己重新回归于那种对事事都默然的状态。
他刚刚几乎没有接收来自外界的干扰,甚至下意识的连门外侍卫巡逻的脚步声都摒弃了。
但心底的那道声音却一直萦绕着,盘旋着,声调起落之间,出的满是担心他安危之类的话。
姜承肆不得不承认,自己总会因着这数不清的话语,不断对小夏子的语言能力刷新认知。
或许正是因为他们之间存在着某种牵绊,这声音才让他越想摒弃,越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在将这小太监安排至御前之前,他竟不知一个人能短时间内,在心底短一刻不停的想着什么。
此刻的小夏子倒像是比黄为善这个太监总管,还要对自己的事儿上心。
这般想着,姜承肆下意识的抬眸看了一眼,殿内一直烛火通明,他便没怎么在意到时间。
将目光落在高悬于墙上的一扇窗前附着的窗户上,他才觉此时或许已是夜半时分。
夜半时分……他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个时间点,有些心生奇怪。
若按平常的时间来说,小夏子即使排到守夜的值位,也撑不到这个时间点还不入睡。
在姜承肆的印象中,对方通常会提早到殿门一侧的过道上,寻个角落,窝在被褥中小憩片刻。
直到自己将要从养心殿挪步至寝殿的前一刻,她才会醒来并在寝殿外的屋门旁打地铺。
所以往常时,小夏子的心声会在此时渐渐减少。
今日这般……是因关怀自己?
姜承肆下意识的冒出这个想法,但又很快将其否决了。
这种心绪本就不适合存在于他们之间。
他一时之间想不出其他的合适的原因,便将此事存在了心底,当作一个未解之题。
殿外的天色已经陷入了彻底的暗沉。
一众侍从在殿外严阵以待的等着,生怕皇上下旨传召时,他们没注意到。
“嘎吱——”
直至夜色逐渐变淡时,殿门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