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只是心里觉得乱,想在此静静心。”
听着对方这模棱两可的回答,林洛笙嘴角抽了抽,语气有些无奈。
“你这有什么好心乱的?”
“状元及第,衣锦还乡,放在旁人身上该是高兴的昏过头的事儿,你倒是还生出了几分无端愁绪。”
他托着腮,顺着陈文锦的视线,与他一同看向身前田地里的庄稼,话意一转。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依咱们同窗这么多年我对你的了解来看,你就不是个喜怒哀乐流于外表的人。”
“现在这副满面愁绪的模样,倒是少见。”
闻言,陈文锦低笑一声,摊开手中那份书简的某一页,将目光定格在几行字上。
片刻后,他再次抬眸望向身前。
城郊一向是田地聚集最多的地方。
抬眼望去,千顷良田几乎在同一水平线上生长着,偶尔也有冒出头较高的。
金灿灿的粮食已将近饱满,有些已低垂着腰。
微风拂过时,田间荡起一阵清香,让人心底也因此平静了不少。
“我也是个普通人,并不是什么看穿名利的豁达之辈。”
“这状元之位……我也曾在睡梦中幻想过许多次。”
“那时,我以此为目标拼命读书。”
“为了某天能金榜题名,在那金銮殿上有一席之地,有一丁点儿话语权。”
“我将这念想埋在心里,经年累月下来,早已让念想生根芽,长成了最深的执念。”
陈文锦尽量保持着用平静的语气说出这些话,可他还是难以避免话语里存着的那一次颤音。
他早已心乱如麻,只喃喃自语着,以做倾诉。
“我啊……有时也觉得自己矛盾得让自己厌烦。”
“一面希望自己做个不慕名利的人,一面又为了站得更高而努力着。”
“如今……到了真正达成心中所想,有机会施展抱负的时候了,我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只觉得心底好像空出了一块,再不能支撑着自己像往常那般执着于某件事了。”
他长叹一声,眼底流转着深邃的情绪,并未收敛。
林洛笙也算是与他相伴多年,可此刻闻听这一席话,他竟觉得思绪有些空白,一时间说不出什么安慰的句子来。
若说他刚刚见到的是好友从未流露出来的愁绪,那此刻,这愁绪已经浓重到可以用伤感来形容了。
沉默片刻后,林洛笙有些迟疑的开口。
“可……可你已经做的够好了。”
“无论是为什么而秉持着这股心性,你都已经走到了如今的位置上。”
“若换作我,便不会有此担忧。风风光光的做个状元……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