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重臣已按品阶在殿中恭候。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姜承肆身着龙袍,在参拜声中走到皇位前。
他没急着坐下,而是从前向后扫视着。
视线略过一排排朝臣。
从前端须尽白的老臣,到后端年岁尚轻的新晋之臣,皆是拱手而跪,面露恭谨。
跪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曾是天下读书人中的翘楚,殿试的前三甲。
他从前当太子时,也曾见过其中一部分人意气风要为民请命的样子。
可如今,这殿中还有多少人依旧存着那股清廉劲儿呢?
他看不出,却也猜得到。
这般扫视片刻后,姜承肆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平身。
“诸卿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黄为善在一旁吊着嗓子,音色由尖锐转而绵长。
“启奏皇上,臣有本。”
话音刚落,一位站在第二排位置上的老臣迈步出班,从袖中拿出提前写好的奏折宣读。
这位正是朝中正二品户部尚书李敬文,最擅长说些囫囵话,惹他生厌。
姜承肆点头示意。
只是听着听着,皱起眉头。
“国库连三千担粮食都拿不出来?”
“你这户部尚书是怎么当的。”
李敬文在这儿声情并茂的读了半天,其实想说的就俩字儿。
哭穷。
姜承肆昨日才下旨重新放赈灾粮,由钦差送去江南。
如今他的户部尚书却同他哭穷。
这账对不上。
闻言,李敬文立刻压低了身子,但回的话依旧是不卑不亢。
“回皇上,国库确是紧缺,莫说三千担粮食,便是……便是一千担也难凑出。”
“臣昨日连夜查证了账册。”
“近年来,国库向外的每笔开销都在册,绝无疏漏。”
“还请皇上过目。”
一旁负责传递的小太监接过账册后,快步递了上去。
黄为善将拂尘别在腰间,立刻接过账册,双手呈上。
账册外的封页已经泛黄,看样子已经有些年头了,不似作假。
寂静到只有呼吸声的金銮殿内,响起一阵突兀的翻阅声。
李尚书屏息等待着。
宫内各殿修缮,一千两银子。
养兵供给,五万两银子及上万担粮草。
各宫衣物置办……
果真如李敬文所言,每笔银子都有出处,找不出什么有纰漏的地方。
直到看到俸禄支出这行时,姜承肆在心底默念了出来,每年五万辆银子。
这项支出,于历朝历代而言都是必要的开支。
但若按着眼下国库的存余,恐怕用不了几年,他这个皇上连朝臣的俸禄都不出来了。
姜承肆冷哼一声,将帐册合上。
稳了稳情绪后,他看向殿中跪着的户部尚书。
“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