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争吵声不绝,姜承肆被烦得头疼,回头看见夏鸣站他身后打瞌睡,更气不打一处来。
他将夏鸣带上朝,是让她睡觉的吗?!
大殿中央,一身文官青袍的青年义正言辞,儒雅面容此刻尽是愤怒。
“江南水灾为患,良田千顷无用,百姓民不聊生,臣屡次请谏修坝筑堤,此事依旧悬而未决,皇上若不能查民心疾苦,何以为君!”
这话一出,本就肃穆的大殿瞬时更是鸦雀无声。
群臣看了看这口出狂言的后生,默默撤离了脚步。
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可惜用不了多久,怕是就要被虎吞了……
于锦文声音微颤,可明亮眼中尽是坚定愤慨,他于三年前考中进士入朝为官,虽官职不高,可总算能为民排忧。
自打新帝去年登基,他申请治理水患的折子一封又一封递上去,却始终不见回音,如今,他就是豁出去以命请谏,也得将治理水患这事给定了!
大殿上一片寂静。
姜承肆盘着手里的珠串,目不转睛盯着下方正冒死与他对视的文官。
这人,姜承肆只觉面生的很,也不记得见过他的折子,而且江南水患分明已被控制,如何能称悬而未决?
算了,反正是个以下犯上的大不敬之罪,砍了算了。
「哎,小皇帝又要杀人了……」
姜承肆还未开口处置于锦文,不知夏鸣什么时候醒了,又在他脑子里叹起气来。
可夏鸣光知道他想杀人管什么用?
「有人拦了于锦文的折子不让他去治水,以次充好修建破烂堤坝好中饱私囊,小年轻是一心为民,但也确实有点莽撞,但是可惜啊,于锦文一死,这水患可真就没人治得了了……」
姜承肆刚要抬起的手又落下来了。
军饷被李向然吞了,就连治水的钱也被吞了?父皇到底给他留了一个多大的烂摊子?!
姜承肆这才正眼瞧向底下的青年,年岁不大身子不健,却是一副威风凛然的视死如归。
“那你去治吧。”
朝中又静了一瞬,待反应过来,群臣的目光都见鬼似的看向于锦文。
就连于锦文自己都一时没缓过神来,就在刚才,他已经做好被处死的心理准备,打算一头磕死在大殿上。
可皇上这话……
“着封于锦文四品工部水利郎,即刻赴任江南治理水患。”
姜承肆将手里的串珠盘得哗啦响,阴鸷的目光在群臣身上扫了个遍,声音也瞬时低了几分。
“此外,是何人扣了于锦文的折子,记得藏好些,要是叫朕查出来,全砍了。”
姜承肆音量不高,却惊得众人胆战心惊。
群臣中有几人有眼可见的哆嗦了起来,冷汗顺着鬓角直流。
“臣领旨,必不负皇恩!”
于锦文直到这会儿才想起来谢恩,磕头叩拜时眼圈也红了大半,他出身江南,眼瞧着家乡水患成灾,他入朝致仕便是为了解家乡之危。
今日冒死直言,他都做了必死的心理准备。
不成想他的折子是被人扣下了,皇上非但不责罚,还赏了他官职。
皇上连他的名字都记得……
皇上哪里是民间传言的暴君?
分明是个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