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早就知道那毒妇不是好东西!整日就知道在宫里拉帮结派!大哥他……他竟然……”他气得浑身抖,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他想起了那个在沛县和他一同杀狗、一同喝酒吹牛的大哥。他想起了那个在战场上,能把后背交给他,信任他的大哥。如今,那个和他一同打下江山的大哥,竟然在自己的病榻上,被自己的老婆,用最阴毒的方式,一点点地谋害!
曹参静静地看着他,任由他泄着心中的怒火。他知道,樊哙的愤怒,比任何言语都更能证明他的立场。
许久,樊哙才渐渐平复下来。但他胸膛依旧剧烈地起伏着,那双虎目之中,燃烧着足以将人焚烧殆尽的火焰。
他猛地转过身,死死地盯着曹参。
“丞相,这东西……是真的?”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血腥味。
“千真万确。”曹参的声音平静而沉重,“物证药渣,也已在我手中。”
樊哙沉默了。他高大的身躯在灯火下,投下了一道如同魔神般的影子。
突然,他问了一个让曹参意想不到的问题。
“是……是那位先生让你来的吗?”
曹参的身体猛地一僵!他没想到,时隔十几年,樊哙心中,竟然还记挂着陈寻!
曹参没有隐瞒,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樊哙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了然。随即是更深的愤怒。
“好!好一个吕雉!她不但要害死大哥,还要把我们这些当年从沛县出来的兄弟,一个个都给除掉!”他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剑,剑锋在空中划出一道森然的弧线。
“丞相!”他对着曹参,用一种从未有过的郑重语气说道,“大哥的命,就是俺的命!先生的恩情,俺这辈子也还不完!你不用再多说了!”
他伸出左手,用锋利的剑刃,在自己的掌心,狠狠地划了一道口子!
鲜血瞬间涌出。
他高举起流血的手掌,对着帐外的长安方向,立下了血誓。
“我樊哙在此立誓!若不能手刃吕雉此等毒妇,为大哥报仇!便叫我樊哙,死于万箭穿心,尸骨无存!”
“从此刻起,这京畿大营数万将士,只听两个人号令!”
他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曹参。
“一个是陛下!”
“另一个,就是你,曹丞相!”
“我的剑,从现在起,便是你的剑!”
听到这番话,曹参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彻底地放了下来。他知道,自己赌对了。一股暖流从心底涌起,他上前一步,重重地拍了拍樊哙的肩膀。
“好兄弟!”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俺现在就带兵冲进宫里去?”樊哙已经有些迫不及待。
“不。”曹参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属于政治家的冷静光芒,“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必须让陛下,亲眼看到这份供词,拿到废后的诏书!我们要做的是匡扶社稷的忠臣,而不是动兵变的叛逆。”
“那怎么进去?皇宫现在怕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了。”
“总有办法的。”曹参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先用‘加强宫中宿卫,以防刺客’为名,将皇城九门的关键守将,都换成我们自己的人。”
“我们需要眼睛,需要耳朵,更需要在关键时刻,能够为我们打开宫门的刀!”
樊哙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杀机毕露。
“你放心。”
“天亮之前,这未央宫的城墙,就会换一个新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