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一枚代表着楚军的黑色令旗!
“传我将令!”他的声音仿佛已经代替项羽,成为了这支大军的真正主宰!
“命人立刻出使巨野泽!告诉彭越!只要他肯率部来援,事成之后,整个梁地,皆归其所有!”
“再出使齐、赵、燕、魏故地!告诉那些所有对暴秦还心怀恨意的六国旧人!”
他猛地转身,看着项羽,那双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足以让神魔都为之战栗的光芒!
“告诉他们!”
“亡秦之日便在此刻!”
“天下将由霸王重分!”
“让他们带着所有能拿起武器的人,来彭城,见证一个旧时代的灭亡!”
“也分取他们那份应得的荣耀!”
……
项羽静静地听着。
他看着眼前这个言谈之间便已将整个天下都搅动得风起云涌的男人。
他那颗因为对峙而日渐焦躁的心,在这一刻被彻底地点燃了!
他放声大笑!
“好!好一个张子房!”
“好一个集结天下以对秦国!”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剑,重重地劈在了面前的桌案之上!
“就依军师之言!”
“传令!遍告天下!”
“三月之后,于彭城,与暴秦决一死战!”
当项羽与张良,在楚军大营之内,向天下出那份“共审暴秦”的檄文之时。
咸阳,这座帝国的都城,已经变成了一座巨大而又疯狂的战争熔炉。
萧何,这位帝国的治粟内史,已经整整十日,没有合过眼。
他那张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脸,此刻只剩下如同死人般的惨白和一种燃烧着自己生命的狂热。
他的身后是数以千计的同样不眠不休的官吏。他们将整个咸阳乃至整个关中都变成了一张巨大的、可以被任意取用的棋盘。
“城东王氏,家主王绾,私藏金千镒,粮万石!抗拒‘国库一体令’!”一名官吏,声音嘶哑地,呈上了一卷竹简。
“抄。”萧何头也未抬,朱笔在那卷竹简上画下了一个血红色的叉。
“蓝田大营有新兵哗变!斩杀了征兵的校尉!”
“镇压。主谋车裂。余者尽数贬为先锋死士。”
“陛下……宫中的用度,已经削减了九成。太医说陛下的汤药也……”
“减。”萧何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告诉太医,若陛下怪罪下来。让他来我萧何的坟前哭诉。”
他在用一种最酷烈也最有效率的方式,榨取着这个帝国最后的每一滴血。
而李斯,则将他那法家的酷烈挥到了极致。
一队队的“黑冰台”卫士,如同沉默的死神,穿梭于关中的每一个村落,每一个市集。
他们带走的是各家各户的男丁。是十六岁的少年,也是六十岁的白老翁。
反抗?
等待你的,是全家为奴的命运。
哭喊?
在这即将倾覆的国运面前,任何人的眼泪都显得如此的廉价。
短短一月之内。
一支由二十五万关中子弟,所组成的庞大军团,便已在章邯那冰冷的军令之下,完成了最基础的集结。
他们或许还不能称之为“军队”。
他们只是一群穿着不合身的盔甲,拿着简陋的兵刃,脸上写满了麻木与恐惧的血肉。
……
三月后,黄河之畔。
一支黑色的洪流缓缓地从函谷关内蔓延而出。
陈寻,一身玄甲,静立于最高大的指挥车驾之上。他看着自己身后那支由他亲手用整个帝国的血肉与希望,所凝聚起来的、庞大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