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挥了挥手,示意退朝。那背影,在空旷的大殿之内,显得如此的孤独和疲惫。
……
深夜,帝师府。
这里是整个风暴中,唯一还保持着绝对安静的地方。
陈寻,萧何,陈平。帝国新政的“铁三角”,正静默地围在一座巨大的沙盘之前。
沙盘之上,没有兵马,只有代表着粮价的红色小旗,和代表着童谣流传范围的黑色墨迹,如同一块块致命的毒斑,遍布了整个帝国的东方版图。
“这不是天灾,更不是简单的民乱。”萧何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他指着沙盘上那几处看似孤立的混乱源头。
“这些地方,皆是我大秦在关东的经济重镇与交通枢纽。有人,在用一只看不见的手,精准地,扼住了帝国经济的咽喉!根据治粟内史府的账目,这些地方的官仓皆是满的,这说明,对方是以私家之力,撬动了整个市场!”
“人心,是最好的武器。”陈平的声音则带着一丝冰冷的赞叹。
“这童谣,七言一句,朗朗上口,看似粗鄙,却字字诛心。它将‘文治’与‘饥饿’这两个毫不相干的东西,强行捆绑在了一起。其背后,必有高人指点。暗部传回的消息,所有童谣的源头,都指向了同一个地方——下邳。”
陈寻没有说话。
他只是缓缓地走上前,拿起一根红色的丝线,将临淄、大梁、陈县这三个点,连接在了一起。
随即,又用黑色的丝线,将它们与另一处早已被他标注出来的地点——下邳,连接了起来。
一张充满了阴谋气息的蛛网,清晰地浮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我们的对手,只有一个。”
陈寻缓缓地抬起头,那双总是充满了温和笑意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一片如同千年寒冰般的冷静。
“韩国,张良,字子房。”
他看着那张由他自己亲手缔造的棋盘,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
“他想用一场‘无声的国战’,来逼迫陛下,也逼迫我们,自己推翻自己建立的一切。”
他缓缓地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两位他最信任的伙伴。
“既然,战书已下。”他的眼中燃起了足以与那最顶尖的谋圣,遥遥对决的滔天战意。
“他想用‘钱’和‘谎言’来打仗,那我们就奉陪到底!”
“萧何!”
“臣在!”
“我给你治粟内史府最高的权限!我要你用帝国的粮仓,去告诉张良,什么才叫真正的‘财大气粗’!”
“陈平!”
“臣在!”
“我给你格物院暗部所有的资源!我要你用帝国的喉舌,去告诉张良,什么才叫真正的‘众口铄金’!”
他看着二人,声音平静,却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张良想点火。而我们,就要在他点燃的这片荒原之上引来,滔天的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