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析县县令三日之内于城外建成一座可容纳万石粮草的临时仓库。若有延误,以通敌论处。”
“再命格物院驻南阳之工匠携带最新之‘预制榫卯’,赶赴断桥之处。告诉他们,十日之内,要看到一座全新的桥梁!”
他一口气下达了三道命令,每一道都精准无比,不容置疑。他没有进行任何的商议,甚至没有进行任何的计算。仿佛那所有的数据早已在他的脑海之中被推演了千百遍。
那名报信的官吏呆呆地看着他,随即脸上露出了一种近乎于“朝圣”般的狂热。
“诺!”
……
帝国的齿轮开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的效率疯狂转动。
渭水之上千帆竞。无数的粮船遮天蔽日,将关中的粟米源源不断地输往东方。
驰道之上,由格物院设计的、拥有着标准化车轴与可替换零件的辎重车,排成了一条条长达数十里的黑色长龙。
少府的兵器工坊之内炉火三月不熄。数以万计的、拥有着同样尺寸、同样重量的标准化兵刃,被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来。
这不再是战国时代那种依赖于君王个人意志与将领个人才华的战争。
这是一场工业化的、系统化的总体战。
是陈寻这个来自两千年后的灵魂,为这个古老的农业帝国所注入的、最可怕的战争基因。
帝师府内,陈寻静静听完了陈平关于萧何调度之事的汇报,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如何?”他对身旁同样在座的扶苏说道,“我便说过,萧何一人,可抵十万大军。”
扶苏看着那份描绘着帝国庞大后勤网络的简报,那颗因为战争而终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但他依旧忧心忡忡:
“后勤虽稳,然项羽之勇武,终究是心腹大患。韩信将军,真有万全之策吗?”
“陛下,”陈寻为他斟满一杯清茶,“战争,从来不只是战场上的事。”
“您看,”他指向窗外那片繁荣的咸阳,“萧何,在为您赢得一场‘钱粮’之战。陈平,在为您赢得一场‘情报’之战。而您,则用您的仁政,在为您赢得一场最关键的‘民心’之战。”
“当这三场战争我们都赢了的时候,韩信将军在前方,又岂会败呢?他要做的,只是在最合适的时机,去取下那颗早已注定要落下的果实罢了。”
……
半个月后,韩信的中军大帐。
他刚刚收到了来自咸阳的第一份后勤简报。
他看着上面那一个个精准到了“个位数”的粮草、兵器、乃至连替换马蹄铁的数量都清清楚楚的数字。他看着那份由萧何亲笔写就的、关于未来三个月所有物资抵达时间的详细规划。
他那张总是如同冰山般冷峻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个自内心的、充满了自信的笑容。
他缓缓地走出了帅帐。
他看着帐外那数十万军容严整、士气高昂的大军。
又遥遥地望向了南方,那片正被一个名为“项羽”的阴影所笼罩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