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剑感觉一年比一年重了。北地的风也一年比一年刺骨。有时候夜里,这腿上的旧伤疼得像是要被撕开一样。”
他看着陈寻,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是无法掩饰的巨大困惑与感慨。
“可是你……”
“你一点都没变。”
“跟我们当初在邯郸的破巷子里第一次见面时,一模一样。”
这句不是疑问,是陈述。
陈寻打磨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迎着蒙恬那复杂的目光。
“或许吧。”他轻声说道。
蒙恬突然动了。
他那苍老的身躯在一瞬间爆出了属于帝国上将军的最后锋芒!
他右手如电探向身旁的剑架,一柄练习用的木剑已然在手!
他没有丝毫的预兆,手腕一抖,木剑化作一道残影,带着一声沉闷的破空之声,直刺陈寻的咽喉!
这一剑快、准、狠!凝聚了他一生戎马的经验与杀气!
然而,陈寻没有动。
他甚至连坐姿都没有改变。
就在那木剑的剑锋即将触碰到他皮肤的零点一刹那,他才缓缓抬起了左手。没有兵刃,只有食指与中指。
“铛!”
一声极其细微如同玉石轻叩般的脆响。
陈寻的双指精准地点在了那急刺来的木剑剑身之上。
蒙恬那雷霆万钧的攻势瞬间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凝固在了半空之中!
一股绵密却又无可抗拒的暗劲从那两根看似纤细的手指之上传来,沿着剑身瞬间便传至了蒙恬的手腕!
蒙恬只觉得整条手臂都为之一麻!虎口剧痛!他再也握不住手中的木剑!
“哐当。”
木剑应声落地。
整个大殿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蒙恬呆呆地看着自己那只还在微微麻的右手,又看了看那个依旧平静地坐在原地、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的陈寻。
许久,他才缓缓收回了手,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怪物。”
他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陈寻没有反驳。
他只是默默地为这位早已不再是他对手的故人,重新斟满了一杯温热的酒。
“蒙将军,”他说,“喝一杯吧。”
“暖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