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张良的计策被陈寻以雷霆手段勘破之后,张良的阴谋似乎暂时沉寂了下去。
然而,陈寻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却日益浓重。他知道,对于张良那样的顶级棋手而言,一次失败只会让他下一次落子时,更加精准,也更加致命。
果然,平静并未持续太久。
入冬之后,各种坏消息如同北地的雪片,开始源源不断地飞向咸阳。
楚地,有流民因不满秦吏丈量田亩而聚众殴斗,死伤数十人。
齐地,有儒生借讲学之名,公然非议帝国“书同文”之策,称其“毁弃先贤经典,乃文化之浩劫”。
魏地,更是有被罢免的旧贵族,在暗中串联,试图恢复那早已被废止的“井田之制”。
这些事件,单独来看,皆是地方上的“小乱”。但当陈寻将这些情报,一一标注在舆图之上时,一幅清晰而又恐怖的画卷,便展现在了眼前。
这些乱象,如同无数细小的毒针,精准地刺入了帝国这具庞大身躯之上,那些新旧交替、最为脆弱的穴位。
它们看似无关,却又遥相呼应,共同指向一个核心——动摇扶苏“仁政”的根基。
麒麟殿内,朝会的争吵声,变得日渐激烈。
“陛下!关东又乱了!”
丞相王绾手持一卷奏疏,老泪纵横,“臣早就说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仁政感化不了那些亡国之民的狼子野心!”
“请陛下下令,恢复先帝严法,以铁血手段,震慑宵小!”
“丞相此言差矣!”
新晋的年轻御史立刻反驳,“正因我等推行仁政,此等小乱,方能不起于萧墙之内。若重拾先帝苛法,才是真正将万千本已归心之民,重新推向帝国的对立面!”
扶苏端坐于王座之上,脸色苍白,眉宇间是无法掩饰的深深疲惫。
他想反驳王绾,但他手中的奏报,却又让他无言以对。他想坚持自己的理想,但现实却一次次地,用最冰冷的方式告诉他,这条路远比他想象的要艰难得多。
他陷入了一种,自我怀疑的巨大痛苦之中。
然而,就在帝国内部,因为路线之争而吵得不可开交之时。一个足以让所有争吵都瞬间静止的、来自北境的惊天噩耗,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狠狠地劈入了这座看似坚固的帝国都城!
“报!!!”
一名浑身浴血、盔甲破碎的北地信使,连滚带爬地冲入大殿,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疲惫,而嘶哑得不似人声。
“北境……北境急报!”
“匈奴……匈奴冒顿单于,亲率二十万铁骑,于三日前,夜袭九原郡!”
“守将李将军,战死!九原郡……已……已失守!”
“长城……长城被攻破了!!!”
“嗡!!!”
整个麒麟殿,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无声的炸弹!
所有的大臣,无论是王绾,还是那些年轻的御史,此刻,都已是面无人色,浑身冰凉!
长城!
那座,由始皇帝倾尽国力,用数百万人的白骨和血肉,浇筑起来的、象征着帝国绝对防御的万里长城,竟然被攻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