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的,是一名身着帝师府属吏服饰的青年。
他站上高台,对着下方早已骚动不安的百姓,朗声说道:
“奉帝师陈寻令!”
“帝师大人,夜观天象,早知齐地,将有小人作祟,囤积居奇,扰乱粮价,以图牟利!”
“帝师大人,心系万民,不忍百姓受奸商所害!特命我等,从巴蜀之地,连夜调集三十万石平价粮,入临淄!”
“今日,凡我大秦子民,凭户籍皆可在此,以市价八成,购粮三斗!”
“帝师有令:”
“若有,敢于,在此国难之时,国难之财者!”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凌厉如刀!
“斩!”
话音落下,他身后那数十辆马车的车帘,被同时掀开!
露出的,不是什么金银珠宝。
而是,一袋袋堆积如山的、颗粒饱满的关中粟米!
整个广场,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随即,爆出了一阵,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热烈百倍的、震天的欢呼!
“帝师大人圣明!”
“帝师大人万岁!!”
一场,由张良在暗中,精心策划了良久的经济绞杀战,就这么被陈寻用一种更直接、更霸道、也更得人心的方式,给碾得粉碎!
……
千里之外,下邳,一座不起眼的茅屋之内。
张良,静静地,听完了手下,关于临淄之败的汇报。
他那张,总是充满了自信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种棋逢对手的凝重。
“帝师……陈寻……”
他缓缓地,在身前的沙盘之上,写下了这个名字。
他知道。
他,在这个帝国,找到对手了。
而且,这个对手一出手便轻易化解了危机。
而咸阳,帝师府内。
陈寻看着那份,写着“临淄粮价已稳,民心已安”的捷报,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喜悦。
他,赢了。
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他能赢张良一次,两次。
他缓缓地走到了那副巨大的天下舆图之前。
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又细又长,充满了无尽的孤单。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了那座埋葬着一个故人,同时也埋葬着他所有过往的骊山皇陵。
“政……”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我答应过你,会替你保住扶苏,保住这个天下。”
“可是,你看……”他伸出手,抚过舆图上那一个个被战火与阴谋笼罩的郡县。
“这个天下,早已千疮百孔。”
“我斗得过一个张良,可斗得过这天下千万个不甘的亡魂吗?”
一股前所未有的怀疑与疲惫,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他在这场与在历史的必然性中,陈寻感到了个人偶然性的渺小。
“我,真的能替你,守住这个,早已摇摇欲坠的天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