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先帝之信任,此等不忠不义之徒,不杀,何以告慰先帝在天之灵?!”
扶苏,也陷入了犹豫。
他,恨李斯。
恨他,背叛了父皇。
恨他,是“焚书”的始作俑者。
但是……
他也知道,这个人,是帝国,不可或缺的“总工程师”。
他,若死了。
那套由他和父皇亲手建立的、无比复杂的郡县制和法家体系,很可能会陷入巨大的混乱。
就在此时,陈寻,终于开口了。
“公子,”他缓缓说道,“我,也认为,当杀。”
蒙恬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但是,”陈寻话锋一转,“不是现在。”
他站起身,走到了李斯的面前。
“李丞相,”他看着这个,面如死灰的昔日“政敌”,平静地说道。
“我问你,你想活,还是想死?”
李斯,缓缓地抬起头,那双黯淡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求生的光芒。
“好。”陈寻点了点头,“想活,也可以。”
“用你的‘才’,来换你的‘命’。”
他转过身,对着扶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胡亥公子赵高之流,不过是帝国肌体之上的‘脓疮’,割了便割了。但李斯,他是帝国的‘筋骨’。虽然这副筋骨已经生了‘反骨’。但若将他彻底打断。帝国这座大厦,也会随之动摇。”
“杀他,是为先帝,报私仇。”
“而留他,是为天下,存公器。”
“如何抉择,”陈寻看着扶苏,眼中充满了期许。
“全凭公子,这位帝国的新主人。”
这是陈寻为扶苏上的第一堂,关于“帝王心术”的课。
一堂,关于如何平衡“情感”与“理智”,“仇恨”与“利益”的课。
扶苏,看着那跪伏在地的李斯。
许久,许久。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
当他再睁开时,眼中所有的犹豫和不忍,都已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属于新君的……清明。
“李斯。”
“……罪臣,在。”
“你的命,孤,留下了。”
“你的罪,也同样,留下了。”
“传孤之令——”
“废,李斯,丞相之职,贬为庶人。然,念其尚有才干。特许其于廷尉府天牢之内,戴罪立功。”
“——命其,终其一生,为我大秦,修补、完善那部他亲手参与制定的……”
“……《秦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