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漪恢复了短暂的清明,怪不得觉得这笔刷的配色眼熟。
前几日,有那么几回,郁攸迟回到凌云院就见她怀中抱着冬月,睡得极为酣甜。
冬月察觉到危险,睁开琥珀色的猫眼,就往宋承漪的怀中钻。
睡梦中的她无意识地捋了捋冬月的小身子,手法温柔,口中还喃喃着抚慰。
郁攸迟自然不愿打搅她睡觉,他站在旁看着,眼神逐渐转暗。
这些时日,他心中总是梗着介怀。
郁攸迟音色和缓地问:“阿漪不喜欢这毛茸茸的触感?本以为会讨阿漪喜欢,看来是我想错了。”
蓬松的笔尖轻轻缓缓地打着旋儿。
“别。。。。。。”
宋承漪的身体立即便给了回应,如今,她的每一寸皮肤,对带毛的东西,都怕得厉害。
甚至一听他提起毛茸茸,身子都止不住地微微颤栗。
宋承漪脑中忽而出现冬月光秃秃的模样,她嘴唇哆嗦着问道:“。。。。。。笔上的毛,是冬月的?”
郁攸迟显然知道她的担忧,低笑一声安抚她。
“阿漪别担心,冬月没事,这毛笔尖只是从它梳理后的毛中挑出来的,还是我一根一根精筛细选出来的。”
听他话中还带着邀功之意,宋承漪便知冬月无碍,心放回了腹中。
郁攸迟虽性子变了,阴晴不定又乖张暴戾,但还不至于对养了多年的宠物下手。
他从清晖堂出来,便起了做一支特殊毛笔的心思。
在为冬月梳理身上浮毛时遇到了困难,因着冬月前日被他扔进雪堆中,对他心有防备,而且身上毛打结之处一直未梳通。
梳浮毛的时候,郁攸迟手稍重了些,弄疼了冬月,小东西就爽利地给了他一爪子,导致他被挠伤。
宋承漪趁他说话,将那只惹祸行凶的毛笔偷偷用衣裳盖住。
她抬手揉了揉眼角,却意外地揉了满手湿,不知何时眼角竟有了泪。
宋承漪顾不得这个,眼皮半阖,疲倦地道:“夫君,好困,我好想睡一会儿。”
郁攸迟眼神划过暗光,道:“嗯,看时辰,是到了阿漪该午睡的时候了。”
宋承漪不住地点头,声音绵软,“正是,不若夫君也一起小憩一会儿吧。”
郁攸迟揽住她的膝盖弯,将人打横抱起,走向里间的床榻。
宋承漪的屁股落到锦褥上,一种无比踏实的感觉涌上心头,紧绷的脊背终于放松下来,陷在被褥里。
她轻呼了一口气,心中决意,以后什么毛茸茸又轻飘飘的东西,定要敬而远之,再也不沾了。
郁攸迟看着女子纤长的睫毛一点点儿阖上,呼吸逐渐转匀,她强装的睡意终于成真。
他眼神沉黯,深不见底,无声地勾起唇角。
这抹笑,带着更深沉的,与尚未被满足的幽暗欲望。
*
翌日。
宫中传出两则震动朝野的重磅消息。
一则,是永安侯郁广邰临危受封伏北大将军,即刻领十万兵马前去边境,应对北厥的奇袭,午后便要挥师北上。
月华庭内,奉平长公主失神地坐着,手中紧握着那份已加盖皇帝金印的和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