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这是机关阵。”有人及时按住要往前冲的手,“看剑穗上的丝线,颜色和之前找到的草药根茎对上了。”
赶紧找出对应的草药,按颜色一一放在剑座上。果然,剑一柄柄安静下来,红光退了,剑穗也垂了下去。脚边的小家伙趁机窜上高台,叼起那符丢过来。
符拿在手里凉凉的,背面有半张地图,能和之前找到的残片拼上一块。
“看来每处都藏着地图碎片。”有人把符收起来,话音刚落,整个空间突然晃起来,两侧的石壁往中间挤,兵器架上的铁戟“哐当”掉下来,溅起一串火星。
“机关塌了!快走!”
大家赶紧往外退,脚边的小家伙却对着墙角的铁箱扒拉个不停。跑过去一看,箱子上刻着字,掀开盖子,里面是粘稠的黑液体,旁边还堆着引火的东西。
“把火折子扔出去!”
有人一脚把火折子踢到门外,小家伙叼起块湿布,精准盖在铁箱上。就在石壁快要合上的前一刻,几人连滚带爬冲了出去,身后“轰隆”一声,里面彻底被封死,兵器碰撞的脆响在烟尘里慢慢听不见了。
一人瘫在地上,拍着胸口喘气:“吓死了……这儿比之前的药库凶多了。”
拿着符擦了擦灰,指尖划过那半张地图,抬头看向远处隐约能看到的下一处轮廓。“下一站,该去那边了。”
脚边的小家伙蹭了蹭鞋,像是在催。其他人也整理着东西,脸上带着累,却又有点兴奋。
这边的烟尘还没散,那边的风,已经在等了。
那处空间的震动还未完全平息,脚下的地面仍在微微颤。握着那枚带地图的符,指尖能感受到上面未散的凉意,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似的。
小家伙突然对着西北方向低吼,声音里带着警惕。顺着它的目光望去,远处的雾气中,隐约露出半截石塔的轮廓,塔尖缠着黑的锁链,在风里晃出“哐当”的响声。
“那是……”有人眯起眼,“地图上缺的那角,好像就在塔尖的位置。”
往那边走的路比想象中难走,满地碎石里混着断刃,稍不注意就会被划破。小家伙跑在最前面,时不时停下来刨开石块,露出下面刻着的符号——和符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越靠近石塔,空气里的铁锈味越浓,还混着点像陈年血渍的腥气。塔门被巨大的铁锁锁着,锁芯是复杂的八卦图案。一人掏出之前收集的铜片,按照符上的顺序嵌入锁孔,“咔啦”一声,锁开了。
推门时扬起的灰里,裹着细小的、像羽毛一样的东西。仔细一看,是某种鸟类的绒毛,还带着淡淡的蓝。
塔里比外面更暗,借着微光往上看,盘旋的楼梯像拧在一起的蛇,直通塔顶。楼梯扶手缠着锁链,上面挂着些破烂的布片,像是从衣服上撕下来的,边角还绣着细碎的花。
“这些布片……”有人拿起一片,“针脚和之前在绣坊见过的一样,是她的。”
小家伙突然加快度往上窜,爪子踩在楼梯上出“哒哒”的响。跟着往上爬,才现每级台阶都刻着日期,从最早的那一天开始,一天不差,直到某一级突然中断,后面全是空白。
中断的那级台阶上,嵌着块碎玉,玉上沾着干涸的暗红,像凝固的泪。
“她在这里停了下来。”有人的声音有些哑,“最后一步,没走完。”
继续往上,塔顶果然有个凹槽,正好能放下那枚符。拼合的瞬间,地图上的线条突然亮起,在石壁上投射出一条隐藏的通道,就在中断的台阶下方。
通道里积满了厚厚的灰,却能清晰看到两行脚印,一行深,一行浅,像是有人互相搀扶着走过,直到中途,浅的那行突然消失,只剩下深的那行,歪歪扭扭地往前,最终停在一扇石门前。
石门上刻着幅画,画里的人举着盏灯,站在渡口,对岸是成片的桃花。画的角落写着行小字:“等你归岸。”
小家伙用爪子扒拉石门,出急切的呜咽。有人试着推了推,纹丝不动。直到将那枚碎玉按进画中灯盏的位置,石门才缓缓开启。
里面没有金银,没有密道,只有一个石案,案上放着盏油灯,灯芯早已燃尽,旁边压着张泛黄的纸,上面是熟悉的字迹:
“塔上的风大,你总说怕冷,我在灯里灌了鲸油,能烧很久。等这瓶烧完,若你还没来,我就自己过去找你。”
油灯旁,那瓶未开封的鲸油,还好好地立着,标签上的日期,正是台阶中断的那天。
外面的风突然大了起来,吹得塔铃乱响,像谁在哭。小家伙趴在石案上,用头蹭着那瓶鲸油,喉咙里出低低的、断断续续的呜咽。
原来她不是停了下来,而是带着一盏灯,在等待里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而他,捧着那张纸,站在空荡荡的石屋里,第一次明白,有些等待,一旦错过了期限,就再也等不到归岸的船,只剩下满室灯油的冷香,和一辈子也暖不热的,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