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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水银河（第1页）

第72章：水银河

崖壁缺口后是条狭窄的石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石壁渗出黏腻的水珠，指尖划过能摸到细密的鳞片纹路——不是天然形成，更像某种巨型的爬行动物的蜕皮化石。苏烈用工兵铲敲了敲石壁，回声闷沉，像是后面藏着空洞。

“快小心脚下。”墨尘突然低喝，同时拽住林野的胳膊往后扯。林野踉跄着回头，只见自己刚才踩的那块石板正在下沉，边缘露出暗绿色的缝隙，一股腥甜的气息涌了上来，带着金属冷却后的钝味。

“这就是水银。”老金凑过去闻了闻，脸色骤变，“石道下面是空的，灌满了水银，这石板就是盖子。”他用匕撬开旁边的石板，果然露出底下翻滚的银亮液体，在火把光下泛着妖异的光泽，“秦始皇墓里用水银仿百川江河，我没想到这儿居然真的有暗河啊！”

洛离突然按住腰间的伏羲琴，琴身传来细微的震颤：“这不止有水银。”她指向石道尽头，那里隐约有红光闪烁，“还有活物在移动。”

洛离话音未落，石道右侧的石壁突然“咔嚓”裂开，一只覆满黑鳞的爪子伸了出来，指甲泛着青灰色，指尖滴落的黏液在石板上烧出白烟。紧接着，一个巨大的头颅挤了出来——像鳄鱼却长着蛇的脖颈，眼睛是浑浊的赤红，喉咙里出“嗬嗬”的低吼，涎水混着水银滴落在地。

“是‘水银蚺’！”老金翻着湿透的笔记，指尖在“以水银为食，鳞甲畏火”几个字上打滑，“古籍说这是守河的异兽，鳞片能挡刀剑，唯独怕高温！”

苏烈立刻掏出火折子，却被墨尘按住：“石道太窄，火星会引爆沼气。”他摸出火油瓶，拧开盖子往石壁裂缝泼去，“引它到水银河边缘。”

水银蚺似乎被火油的气味激怒，猛地探身咬向苏烈，脖颈撞在石壁上，石屑纷飞。苏烈侧身躲开，工兵铲狠狠砸在它的吻部，却被鳞片弹开，震得虎口麻。“这破鳞比玄铁还硬！”

洛离突然拨动琴弦，急促的琴音像细针钻进蚺的耳朵。异兽明显烦躁起来，脖颈乱甩，尾巴扫塌了半面石壁，露出后面更宽的空间——那里竟是水银河的岸边，暗河在这里拓宽成池，水面漂浮着腐烂的木船残骸。

“就是现在！”墨尘将火油瓶扔向蚺身，同时甩出燃烧的短刃。火油遇火瞬间炸开，火焰顺着鳞片的缝隙舔上去，异兽出凄厉的嘶鸣，猛地窜向水银河，试图用水银灭火。

“别让它进河！”洛离急喊，琴音陡然拔高。伏羲琴的共鸣声在河谷里回荡，竟让水银河面掀起涟漪，那些银亮的液体像活过来般，顺着琴音的节奏涌向蚺身。

水银蚺本以水银为食，此刻却像被烫到般疯狂扭动——原来洛离的琴音改变了水银的密度，让原本温和的液体变得像沸腾的铁水。异兽在火与水银的夹击下渐渐乏力，黑鳞被烧得焦黑，最终出一声哀鸣，沉入水银河底，激起的银浪溅在石岸上，瞬间凝结成青灰色的结晶。

众人瘫坐在岸边，看着水银河面上漂浮的焦黑鳞片。洛离突然现，那些结晶在火把光下泛着细碎的金光，捡起来一看，鳞片内侧竟刻着极小的符文，与之前血契碑上的纹路隐隐呼应。

“这些符文……”叶薇凑近细看，突然拍了下大腿，“和我外婆给的平安符上的纹样一样！她说这是‘镇水咒’，能防水里的邪祟。”

墨尘将鳞片收进皮囊：“或许不是异兽，是用符文炼化的守护傀儡。”他看向河对岸，那里有座石拱桥，桥栏上刻着衔珠的龙纹，“桥对面应该就是主墓室的方向了。”

苏烈往桥那边扔了块石头，没有机关启动的声响。他刚要迈步，却被洛离拉住——她指着桥面的石板，那些龙纹的眼珠竟是空心的，里面塞着暗红色的东西，像凝固的血。

“小心桥面的‘血眼’。”洛离指尖划过琴身，琴弦自动弹出预警的颤音，“这桥，恐怕没那么好走。”

水银河在脚下缓缓流动，银亮的液体反射着火光，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摇晃的水面上，像无数只扭曲的手，正等着将人拖入这千年不腐的冰冷河底。

老金掏出放大镜，对着龙纹眼珠仔细端详：“是血玉。”他指尖在笔记上快滑动，找到对应条目，“秦代方士用活人血混合玉石粉末烧制，能感应活人的气息，一旦有人踏上桥面，血玉就会触桥底的‘绞龙索’。”

“绞龙索？”林野咽了口唾沫，盯着水面下隐约可见的黑影，“是像之前的铁索一样，会缠人的那种？”

墨尘已走到桥边，俯身观察桥底。火把的光透过水银，照亮了水下纵横交错的黑色绳索，绳索上布满倒刺，末端似乎连着某种机械装置，正随着水流微微晃动。“比铁索更狠。”他指尖敲了敲桥栏，“你看血玉的位置，正好对着桥面的石板接缝，每块石板对应一组绞龙索，踩错一步就会被拖进水银里。”

苏烈蹲下身，用工兵铲轻轻撬动一块桥面石板，石板下立刻传来“咔啦”的机械转动声，桥底的黑影瞬间躁动起来，像有无数条蛇在水下翻涌。“妈的，还真是一步一个坑。”他赶紧将石板归位，声响才渐渐平息。

洛离抱着伏羲琴，指尖在琴弦上轻轻拨动。琴音顺着桥身蔓延，龙纹眼珠里的血玉突然泛起红光，却又在琴音的震颤下慢慢黯淡。“有办法了。”她眼睛一亮，“血玉感应的是‘活气’，我的琴音能暂时压制气息流动，只要踩着琴音的节奏走，应该能骗过血玉。”

叶薇立刻拿出银针，在自己和林野的手腕上各扎了一针：“这是‘闭气针’，能暂时放缓心跳，配合琴音效果更好。”她又将剩下的银针递给老金，“老金叔，你跟着墨尘，苏烈断后，我们按顺序上桥。”

洛离深吸一口气，率先踏上桥面。第一块石板接触脚底时，血玉果然亮起红光，但琴音及时响起，像一层薄纱裹住她的气息，红光闪烁了几下便熄灭了。她一步一顿，指尖旋律沉稳如钟，每走一步，都精准避开石板接缝处的机关点。

“跟上！”墨尘对老金点头，紧随其后。他的步伐与洛离的琴音完美契合，脚尖总是落在石板正中央，那里是血玉感应的盲区。老金虽紧张得手心冒汗，却牢牢盯着洛离的脚印，不敢有丝毫偏差。

苏烈垫后，护着叶薇和林野。他的灵能护腕始终亮着蓝光，一旦看到血玉红光变亮，就立刻用工兵铲顶住身边的桥栏，借灵力暂时干扰机械装置的运转。有一次林野踩偏了半寸，桥底的绞龙索已冲出水面半尺，苏烈猛地挥铲砸向桥栏，蓝光与血玉红光碰撞，硬生生将索链逼了回去。

走到桥中央时，变故突生。洛离脚下的石板突然下沉半寸，血玉的红光瞬间炽烈如焰，琴音竟出现了一丝滞涩——原来这块石板是“活板”，会随着踩踏力度自动触机关。

“糟了！”洛离刚想后退，桥底突然传来“轰隆”巨响，数条绞龙索破水而出，带着水银的腥气直扑她的脚踝。

“洛离！”苏烈怒吼一声，猛地掷出工兵铲，铲柄精准地卡在石板缝隙里，暂时卡住了机关。墨尘同时回身，短刃划破掌心，将带血的刀刃贴在桥栏上——他的血里还残留着混沌之力，与血玉的气息相冲，竟让绞龙索的动作迟滞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的功夫，洛离的琴音陡然拔高，像一道利剑劈开空气。她借着琴音的反冲力纵身跃起，恰好落在前方的安全石板上。绞龙索扑了个空，重重砸在桥面上，火星四溅，石板被砸出数个深坑。

“没事吧？”叶薇连忙上前扶住她，现她的裤脚已被绞龙索的倒刺划破，渗出血珠。

洛离摇摇头，指尖旋律不停：“快过桥，刚才的动静可能惊动了别的东西。”

果然，话音未落，水银河的对岸传来“咔嚓”声响，原本封闭的石门缓缓打开，门后涌出大片黑雾，隐约能看到无数双绿色的眼睛在雾中闪烁。

“是守墓的阴兵！”老金脸色惨白，指着笔记上的插图，“秦代用活人殉葬，再以秘法炼成阴兵，刀枪不入，只认血玉的指令！”

苏烈已捡起工兵铲，护腕的蓝光几乎凝成实质：“管它什么兵，先冲过去再说！”他一把将林野推到前面，“快！别停！”

最后的十几步桥面，成了与阴兵和绞龙索的赛跑。洛离的琴音越来越急，像战鼓般催着众人的脚步；墨尘的短刃不断挥出，斩断那些试图缠上脚踝的索链；苏烈则像座铁塔，挡在最后，将扑来的阴兵黑雾撞得四散。

当林野踉跄着冲过桥头，最后一个踏上对岸时，整座石拱桥突然剧烈晃动，桥面石板纷纷碎裂，绞龙索彻底失控，在水银河里掀起滔天巨浪。众人回头望去，无数阴兵黑雾被绞龙索缠住，拖入银亮的河水中，出凄厉的嘶吼，很快便没了声息。

石门在身后缓缓关闭，将水银河的腥气和机关的轰鸣隔绝在外。众人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看着彼此带伤的模样，突然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后怕，却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洛离低头看着掌心的琴弦，刚才为了催最大力量，琴弦已断了一根，琴身也布满了裂痕。但她知道，这把琴和身边的人一样，只要还能出声音，就绝不会停下前进的脚步。

前方的甬道幽深依旧，火把的光只能照亮有限的范围，但这一次，没有人再犹豫。因为他们知道，越是接近终点，机关便越是凶险，而能依靠的，从来只有彼此。

石门后的甬道比之前的任何一段都要宽阔，两侧的石壁不再是冰冷的秦砖，而是镶嵌着密密麻麻的青铜镜，镜面反射着火把的光，将人影拉得扭曲变形，乍一看竟像是无数个自己在甬道深处晃动。

“这是‘千面镜廊’。”老金翻着笔记，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秦代方士认为镜子能照出人的‘本相’，这里的镜子被灌注了幽冥之力，能引动人心底的贪念与恐惧，一旦心神失守，就会被镜中的幻象拖入镜内，成为新的‘镜奴’。”

林野下意识地避开镜面，却不小心瞥见镜中的自己——那影像竟穿着秦朝的官服，手里捧着一卷竹简，正对着他阴恻恻地笑。他吓得猛地后退，撞到了身后的叶薇。

“别乱看！”叶薇扶住他，迅用布条遮住他的眼睛，“闭气针的效果还在，尽量别让自己的气息与镜子产生共鸣。”她自己也紧盯着地面，刻意不去看那些晃动的人影。

苏烈倒是大大咧咧，边走边用眼角的余光扫过镜面，却没看到什么异常。“哪有什么幻象？我看就是些破铜烂铁。”他刚说完，就见镜中的自己突然举起工兵铲，狠狠砸向镜面——现实中的他根本没动，可镜面上却裂开了一道与铲刃形状完全吻合的缝隙。

“小心！”墨尘突然拽了他一把，苏烈踉跄着躲开，刚才站的位置，一块尖锐的石笋从地面刺出，若再慢半秒，恐怕就要被刺穿小腿。镜中的苏烈正举着铲柄，对着他露出狰狞的笑。

“操！还真会偷袭！”苏烈怒了，抡起工兵铲就要砸向镜子，却被洛离拦住。

“不能砸！”洛离指着镜面的裂痕，那里正渗出淡淡的黑雾，“镜子是幽冥之力的载体，砸破它只会让力量外泄，引来更多幻象。”她抱着伏羲琴走到镜廊中央，琴身的震颤越来越明显，“我的琴音或许能干扰幻象，你们跟着琴音走，别掉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