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啸云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靠近。他听到里面传来极其细微的翻动纸张的窸窣声。
就在他准备推门而入的瞬间——
“砰!”
一声沉闷的重物倒地声从书房内传来!
齐啸云再不犹豫,猛地推开房门!
只见书房内,赵坤那个戴着低檐帽的随从瘫倒在地,似乎失去了意识。而福伯安排的一名扮作侍应的护卫正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一个微型的照相机和几封拆开的信件,见到齐啸云进来,立刻低声道:“少爷,人赃并获!他正在偷拍我们和广州那边往来的商业密函!”
齐啸云眼神冰寒,快步上前,捡起地上散落的信件扫了一眼,果然都是涉及齐家近期重要商业布局的机密资料。他蹲下身,一把掀开那随从的帽子。
一张略显苍白、但轮廓熟悉的脸露了出来。
齐啸云瞳孔微缩:“是你?陈九!”
此人曾是齐家码头仓库的一个小管事,因手脚不干净半年前被清退,没想到竟投靠了赵坤,还被他派来干这种勾当!
“弄醒他。”齐啸云冷声吩咐。
那护卫拿出一个小瓷瓶在陈九鼻下晃了晃。陈九猛地打了个喷嚏,悠悠转醒,一看到齐啸云冰冷的眼神和护卫手中的相机、信件,顿时面如土色,浑身筛糠般抖了起来。
“少、少爷……饶命啊!是、是赵会长逼我干的!他说我不干就、就让我在沪上混不下去……”陈九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
齐啸云不为所动,心中念头飞转。赵坤派一个如此容易被认出的旧人来行窃,是太过自信,还是……别有目的?这更像是一个拙劣的试探,或者说,是一个转移视线的幌子!
他猛地抬头,对护卫道:“把他看好,堵上嘴,别惊动楼下。”说完,他迅扫视书房,目光锐利如刀,检查是否有其他异常。
书架、书桌、保险柜……似乎并无异样。但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靠窗的那个红木多宝架上。架子上陈列着一些古董摆件,其中有一尊半尺高的青玉貔貅,是父亲齐光耀颇为喜爱之物。
此刻,那尊貔貅的位置,似乎比他记忆中……微微偏了一丝?若非他心细如,绝难察觉。
他快步走过去,小心地拿起那尊貔貅。入手微沉,并无异常。但他翻转底部时,眼神骤然一凝!
貔貅底座下方,竟然黏附着一个指甲盖大小、黝黑如石块的东西,其表面有着极其细微的、类似昆虫触角般的金属丝!
这是……窃听器?!
一种后知后觉的寒意瞬间窜上齐啸云的脊背!
赵坤的真正目的,恐怕根本不是偷几份可能已经过时或无关紧要的商业密函!他是想通过陈九这个明显的“蠢贼”吸引注意,甚至可能故意让陈九被现,从而掩护另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在齐家核心区域安装这种更阴险、能长期窃听机密的东西!
好一招声东击西,暗度陈仓!
“福伯!”齐啸云压低声音,对着门口焦急张望的老管家招了招手,将手中的貔貅底座示意给他看。
福伯凑近一看,脸色瞬间煞白,冷汗涔涔而下:“这……这是……”
“立刻悄悄检查整个二楼,特别是父亲的书房和我的房间,看看还有没有类似的东西!”齐啸云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楼下宴会照常,稳住赵坤,不要打草惊蛇。”
“是,少爷!”福伯领命,立刻转身去安排最可靠的人手。
齐啸云将那枚窃听器小心地抠下,用一块软布包裹,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触感让他心中的怒火更加炽烈。赵坤的手,伸得比他想象的还要长,还要毒!
他走到窗边,撩开厚重的天鹅绒窗帘一角,望向楼下依旧歌舞升平的宴会厅。赵坤正举着酒杯,与几位政要谈笑风生,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齐啸云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弧度。
看来,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而他,不会再有任何保留。
他拿出那个微型相机,将里面拍摄到的、陈九行窃的“罪证”胶片取出,小心收好。这个蠢贼和这拙劣的偷拍,或许,还能在关键时刻,反过来给赵坤一个“惊喜”。
夜色深沉,齐公馆的灯火依旧辉煌,但隐藏在光影下的暗战,已然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