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无意识地一遍遍摩挲着冰凉的茶杯边缘。
试图从那冰冷的触感中汲取一丝镇定,但指尖细微的颤抖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他在等。
等两路消息。
一路,是孙百户刺杀囚犯,灭口成功。
另一路,是裴纶销毁账簿,抹除痕迹。
只要这两件事办成,就算蓝玉大军压境,就算朝廷派人来查,没有确凿的人证物证,他焦拱就还有斡旋的余地。
甚至,可以将所有罪责推给那些百姓和莫须有的“北元残匪”。
时间一点点过去。
窗外的天色越来越亮。
街面上开始传来隐约的市井嘈杂声。
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
都像是一把钝刀子,在慢慢切割着焦拱的神经。
他端起那杯冷茶,猛地灌了一口,苦涩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却丝毫无法浇灭心头那越烧越旺的焦躁火焰!
“怎么还没消息?”
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干涩,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和越来越浓的不安。
“裴纶那边应该更顺利才是……”
“孙百户那边,就算有些波折,也该得手了……”
他强迫自己往好的方面想。
裴纶是他身边最铁的兄弟,有着过命的交情,心狠手辣,办事老练。
带着的也都是精锐。
抹除一些藏匿的账簿,能出什么岔子?
孙百户那边虽然风险大些,但趁夜突袭,目标明确。
以锦衣卫的身手,解决几个被关在笼子里的囚犯,还不是手到擒来?
就在他心神不宁,几乎要按捺不住,准备再派人去打探时。
书房门外,终于传来了急促而略显凌乱的脚步声。
焦拱精神猛地一振,霍然抬头,目光锐利地射向门口。
然而,当他看清进来的人时,心却猛地沉了下去!
只有一个人。
是孙百户。
而且,是狼狈不堪的孙百户。
他身上的飞鱼服沾满了泥土和草屑,肩膀处简单包扎着,渗出的血迹已经变成了暗褐色。
脸上那道原本不算显眼的刀疤,此刻因失血和惊惧而显得格外狰狞。
他脸色惨白,眼神涣散,嘴唇干裂,一进门,甚至没来得及行礼,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法抑制的颤抖:
“大…大人!属下…属下无能!任务…失败了!”
“什么?!”
焦拱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中!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体因极度的震惊和愤怒而微微晃动,双手撑在书案上,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孙百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