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别墅的大厅里……
陈树的手像铁钳一样攥着陈榕的手腕,手背的青筋绷紧,连手心都沁出了冷汗。
“儿子,别冲动!别捅了……”
陈树的声音带着颤抖。
“再捅下去就真的回不了头了!军法处置不是闹着玩的,你才八岁,不能毁了自己!”
他的目光落在儿子肩膀的弹孔上,那里的血还在渗,染黑了半件衣服,心疼得不行。
这是儿子为了救他受的伤
每看一眼,他的心就像被揪紧一分。
这两年,林欣不在身边。
他守着边防,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家。
孩子早就习惯了自己吃饭、自己睡觉,连烧都是邻居帮忙送的医院。
他已经欠了儿子太多,绝不能让儿子为了所谓的军功,把命搭进去。
“陈树,你抓紧他!这孩子现在钻了牛角尖,什么都做得出来!”
赵虎急得往前凑了半步,声音里满是焦灼。
“军人服从为天职!听爸一句劝,先放下刀。”
陈树又加了把劲,试图掰开儿子的手。
陈榕突然嗤笑一声,奶凶奶凶地开口。
“服从为天职?爸,你在边防拼了八年,跟毒枭搏过命,救过战友,立功也不少了,可哪次军功落到你头上了?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就是那位老狗在背后作梗!”
他手腕猛地一挣,力道大得让陈树都松了手。
陈榕转过身,冰冷的目光直直射向龙老,吓得龙老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先前被捅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此刻看着陈榕眼里的狠劲,连统帅的威严都绷不住了,眼底多了几分实打实的忌惮。
这孩子是真的敢杀人,哪怕他是炎国统帅,在这孩子眼里也跟砧板上的肉没区别。
“陈榕,你别胡来!”
龙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却还硬撑着统帅的威严。
“我还是那句话,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局,为了炎国的利益——林肃手里握着百亿投资项目,跟王家联姻能稳定经济,个人荣辱在国家面前,本来就该让步!”
“大局?”
陈榕的声音突然拔高,像炸雷一样在大厅里响起来。
“你的大局就是让我们这些普通人忍气吞声?就是让抢功劳的人步步高升,让守边疆的人连块军功章都拿不到?”
“龙老头,你说的大局里,有没有我爸冻掉的脚趾头?有没有我妈被关两年,数着日子等你‘有空想起她’的眼泪?有没有我在枯井里啃毒虫,差点饿死的命?”
林欣这时也冲了过来。
她的婚纱上还沾着血和灰尘,头凌乱地贴在脸上,双手死死抓住陈榕的另一只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声音里满是绝望的恳求。
“榕榕!妈求你了,别这样!咱们跟他们讲道理,总能说通的!你要是出了事,妈也活不成了——你还记得吗?你三岁时烧到4o度,妈抱着你跑了三公里去医院,现在妈怎么能看着你出事?你还没跟妈好好过过一个生日,还没吃过妈给你做的草莓蛋糕……”
她的手指冰凉,攥着陈榕的手不停抖,指甲几乎要嵌进儿子的肉里。
林欣太怕了,怕儿子像刚才的龙战一样,倒在枪口下。
她已经失去过一次儿子,不能再失去第二次。
陈榕转过头,看着母亲满是泪痕的脸,眼神软了一瞬。
他抬手,用没拿刀的手轻轻擦了擦母亲脸颊的眼泪,指腹蹭过母亲皲裂的嘴角,声音却依旧坚定。
“妈,我知道你想好好过日子。可你跟他们讲道理,他们跟你讲大局;你跟他们讲委屈,他们跟你讲规矩;你跟他们讲命,他们跟你讲利益——你觉得,咱们讲得通吗?”
陈榕伸手指着龙老,手臂绷得笔直,刀尖对着龙老的胸口,
“这位龙老,开口闭口大格局,其实是怕自己的位置不稳。要是承认我爸的军功,就等于承认战狼撒谎,等于打了他这个统帅的脸,他怎么会愿意?他的‘大局’,从来都是为了自己的乌纱帽!”
然后他的手指转向赵虎,眼神里满是冰冷的嘲讽。
“这位赵司令,张口闭口守规矩,其实是怕得罪上级丢了官。龙老是他的顶头上司,龙老说‘大局为重’,他就不敢说半个‘不’字,哪怕知道军功是假的,知道我被冤枉,也装瞎——这就是你说的‘守规矩’?”
最后,他的手指停在林肃身上,眼神里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
“还有你,我这位煞笔外公,说什么讲究情分,其实是怕跟王家的合作黄了,怕自己的钱没了。你把我妈当筹码,把我当眼中钉,现在还好意思说‘为了我们好’?你所谓的‘好’,就是让我妈嫁给一个恨她的人,让我死,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