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刺破空气,紧接着就是女人的尖叫,此起彼伏,在空旷的山谷里回荡。
夏侯光河脸色一变,对着电话喊了句“先派直升机过来,我在北侧河边等”,就挂了电话,忍着剧痛,站起来,朝着河边走去。
他得赶紧找船,哪怕是艘渔民留下的小木船,也要想办法靠近情人岛,至少能摸清岸边的布防。
大厅里,尖叫声还没停。
老猫踩着满地的粉色玫瑰花瓣和破碎的香槟杯碎片,手里的枪指着一个缩在角落的小男孩。
那个男孩才五岁,穿着白色的小西装,此刻却吓得浑身抖,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死死抱着旁边女人的腿。
“给我安静!”
老猫的声音像冰碴子,砸在每个人心上,带着不容置疑的狠戾。
他故意把枪往孩子的方向又递了递,枪管几乎碰到孩子的额头。
“否则,我送他去见上帝!”
尖叫声瞬间消失,大厅里只剩下孩子压抑的抽泣,和定时炸弹“滴答、滴答”的声音。
每响一声,就像在每个人的心上敲了一下,让空气变得沉重无比。
老猫收回枪,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不远处的陈榕身上,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还掺着点被羞辱的愤怒。
这是他第三次见陈榕。
他却怎么也无法相信,就是这个看起来营养不良、脑袋大得有些不成比例、眼眶下挂着浓重黑眼圈的小家伙。
让他从指挥着一个全球排名了前十的雇佣兵团的队长,变成了现在的光棍司令。
老猫慢慢走向陈榕,脚步踩在破碎的花瓣上,出轻微的“咔嚓”声。
“我真没法相信。”
老猫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嘲讽,故意提高了些,让周围的人都能听见。
“把我五个手下送进阎王殿的,是你这么个小不点——营养不良,头乱得像鸡窝,连件干净衣服都没有。”
陈榕没说话,也没看老猫,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直直看向不远处的林欣。
那是他的母亲,是给他精神支柱的人。
他永远记得,六岁那年,自己被绑架丢进枯井里,是母亲给了他精神支柱,他才有勇气一点一点爬上来。
可现在,妈妈的婚纱脏了,裙摆上沾着血渍和酒渍,像一朵被揉碎的白玫瑰。
她的手腕被粗麻绳勒得通红,皮肤都磨破了,渗出的血珠黏在绳子上。
她的眼睛里满是担心和绝望,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掉,砸在婚纱上。
两年了,他们没有再见过面。
没想到,再次相见是这样的局面。
而林欣死死盯着陈榕,眼泪流得更凶了,嘴唇颤抖着,却不出声音。
她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崩溃得喊出声,反而让儿子分心。
心如刀割,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
她无法相信,那个过去被自己打扮得干干净净、头总是梳得整整齐齐的小萝卜头,怎么会瘦成这样?!
以前的陈榕,虽然不算胖,但脸蛋圆乎乎的,眼睛亮得像星星。
可现在,儿子的脸颊陷了进去,眼窝也深了,头散乱得像个鸡窝,脸上沾着灰,两个黑眼圈重得像被人打了几拳。
一看就是长期没睡好。
儿子这些年,到底吃了多少苦?
他还是个孩子啊,才八岁。
本该在学校读书,在妈妈身边撒娇的年纪,却要吃这么多苦。
母子俩就这样隔着人群遥遥相望,中间是冰冷的枪口,是宾客们恐惧的脸,还有定时炸弹“滴答、滴答”的声音,每一秒都像在熬。
老猫走到陈榕面前,蹲下身,视线与他平齐。
他故意这样,想从气势上压制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