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八岁的孩子,被逼到用生命来证明自己,他们确实难辞其咎。
孙德胜那边的情况更混乱。
他被十几个士兵团团围住,有人伸手去拉他的缰绳,有人试图踮脚将他从马背上拽下来。
孙德胜猛地抽出别在腰间的木棍。
那是刚才扒找陈榕时顺手捡的,木棍上还沾着尘土和火星,此刻却成了他唯一的“武器”。
他挥舞着木棍,对着围上来的人怒吼。
“滚开!都给我滚开!别碰我!我要找我们少主!”
孙德胜心里的悲愤像火山一样喷,恨那些不分青红皂白的人,恨这不公的局面。
“明明一切都结束了!东海执法局早就承认了他的功劳!那些所谓的‘罪名’都是误会!是你们这群人,是石青松那个老东西,不分青红皂白就给人扣帽子!”
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马鬃上。
“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他是陈将军的后人!陈家为了这个国家,牺牲了几代人!从抗战到现在,陈家男人死的死、伤的伤,连家产都散尽了,就剩这么一个根!你们居然逼死了他!逼死了我们骑兵连最后的希望!逼死了我们少主!”
每说一句,他的心就像被狠狠揪一下。
孙德胜突然勒紧马缰,战马前蹄腾空而起,出一声凄厉的嘶鸣,声音里满是悲愤。
他高举着那根断成半截的木棍,像当年骑兵连冲锋陷阵时那样,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冲向人群。
“我操你大爷的!骑兵连——冲锋!”
他知道自己寡不敌众,却还是想为陈榕做点什么,哪怕只是泄这无尽的悲愤。
他明知自己只有一个人、一匹马,手里连把像样的刀都没有,却像个暴怒的死士,像当年坚守阵地到最后一人的骑兵,朝着士兵们冲了过去。
战马狠狠撞翻了两个士兵。
他们摔在地上,还没爬起来。
孙德胜又挥舞着木棍,狠狠砸在一个士兵的盾牌上,木棍“咔嚓”一声断成两截,木屑飞溅。
他却依旧不肯停手,俯身用肩膀撞向人群,像头困兽般在士兵堆里挣扎。
“杀!杀啊!为少主报仇!”
孙德胜此刻什么都顾不上了,心里只有复仇的念头。
可终究寡不敌众。
几个特种兵趁机从侧面冲上前,死死抱住他的腰,将他从马背上拽了下来。
孙德胜重重摔在地上,后背磕在碎石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却立刻挣扎着爬起来,还要往前冲,又被一个士兵从背后狠狠踹倒。
他趴在地上,嘴角流出鲜血,却依旧伸着手朝着废墟的方向,断断续续地嘶吼着“杀”。
直到一个特种兵抬手劈在他的后颈,他才浑身一软,瘫倒在地,眼睛却依旧睁着,死死盯着废墟的方向,眼泪还在无声地往下流。
他心里放不下,那个孩子难道真的就这么没了吗?
石青松站在不远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看着被士兵架起来的孙德胜,眉头皱得紧紧的,咬着牙下令。
“把他控制起来,先关起来……”
他心里也有些乱,这局面完全出了他的预料。
话到嘴边,他瞥了一眼孙德胜身上的骑兵连徽章。
那徽章已经被鲜血染得红,却依旧闪着光。
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许。
“算了,先送他去医疗室,别死了,后续再处理。”
石青松终究还是有些顾忌,骑兵连的分量他清楚。
“是!”
两个士兵立刻架起孙德胜,朝着医疗帐篷的方向走去。
此时的孙德胜的头歪在一边,意识模糊中,嘴里还在喃喃着“少主”“骑兵连”,手指微微蜷缩着,像是还在抓着什么……
另一边,老黑还在疯狂挣扎。
这位当了几十年的军士长,平日里总是板着脸,对谁都严格要求,此刻却像个失控的孩子,拼命推开围上来的士兵,双手在废墟里胡乱摸索。
“尸体呢?哪怕留个全尸也行啊!是不是被炸成碎末了?啊?你们说话!倒是给我个准信啊!”他多希望能找到点什么,哪怕只是一点残骸,也好过这样漫无目的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