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我!”
“算我一个,这枪我也举不动了!”
“兄弟,加我一个,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这事儿咱干不出来!”
“我们是来保家卫国的,不是来欺负功臣、欺负孩子的!”
“去他妈的命令!良心过不去,啥命令都没用!”
“为陈榕小英雄致敬!谁要动他,先过我这关!”
越来越多的士兵附和着,纷纷放下枪,有的甚至把枪踢到一边,摆明了绝不参与的态度,
“刷——”
像是有人按下了开关,越来越多的士兵放下枪。
有的把枪重重顿在地上,枪身与地面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有的干脆别过脸,看向远处的红旗,不敢再看铁门上那个身影,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
甚至有几个老兵,直接把枪背到身后,双手抱胸,眼神坚定地站在原地,摆明了不肯再动手的态度,与石青松形成了鲜明的对立。
石青松气得浑身抖,脸涨成了猪肝色,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他冲上去一脚踹翻一个放下枪的士兵。
那个士兵摔在地上,却没哼一声,只是默默爬起来,依旧站在原地。
石青脸色铁青,嘶吼起来。
“踏马的,都给我捡起来!开枪!谁再敢放下枪,就按违抗军令论处,军法处置!你们别忘了自己是西南的兵,要听命令!要守纪律!”
可没人动。
刚才还对他言听计从的士兵,此刻像扎了根的老槐树似的站在原地,稳如泰山。
石青松的拳头砸在他们背上。
他们不躲,只是闷哼一声,依旧挺直脊梁。
石青松的脚踹在他们腿上。
他们不挪,膝盖挺得笔直,像一根根立在地上的钢柱。
有的士兵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鞋面上沾着的尘土被泪水砸出一个个小坑,晕开一圈圈湿痕。
有的红着眼眶看向陈榕,眼神里满是心疼,嘴唇抿得白。
还有的直接与石青松对视,眼神里满是反抗和失望。
刚才陈榕站在枪杆上,举着“炸药包”喊出“为了新炎国”的那一刻,所有的污蔑、指责都成了笑话,剩下的只有深入骨髓的震撼和愧疚。
这样的场面,谁还能狠下心扣动扳机?谁还能对着一个用命证明自己的孩子开枪?
“快看!他的衣服着火了!”
突然,一个负责医护的士兵指着铁门,声音里满是慌乱,甚至带着哭腔,手里的急救箱“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的纱布、棉签撒了一地。
“快救他!快想办法救他啊!”
众人猛地抬头,只见“炸药包”引线的火星溅到了陈榕的衣角。
那衣服本就因之前的打斗变得破烂不堪,布料被尘土和汗水浸透又晒干,干燥得像张陈年的纸,火星一沾就燃。
橘红色的火苗瞬间窜起,顺着破洞的衣角往上蔓延,很快烧到了他的胳膊,黑色的焦痕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紧接着,火苗又窜到了他的头,冒出缕缕青烟,空气中瞬间弥漫开烧焦的味道。
可陈榕依旧保持着敬礼的姿势,像一尊被烈火包裹的雕像。
哪怕火苗舔舐着皮肤,哪怕额头上渗出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砸在枪杆上出“嗒嗒”的轻响,也没有丝毫动摇。
连手指都没弯一下,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我的天……他怎么能忍得住?那火烤着得多疼啊!”
一个女医护兵捂住嘴,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他还是个孩子啊,要是换了咱们旅里的新兵,哪怕被火星烫一下,都要喊半天,他怎么就能一动不动?”
“他在硬撑……他是在跟自己较劲,跟这不公的世道较劲!”
温局推了推眼镜,镜片上蒙上了一层白雾。
他抬手抹了把脸,才现自己的眼眶也红了,语气里满是心疼和无力。
“他是想把军礼敬完,想把心里的话说完。这孩子,太犟了,犟得让人心口堵,犟得让人心疼,犟得让人想抽自己两巴掌!”
“石旅长,你快下令让他下来啊!你快说句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