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才八岁啊,而且灭杀的命令……会不会太急了?万一这里面有误会呢?”
狙击手队长眉头紧锁,眼睛盯着瞄准镜里那个瘦小的身影,手指微微僵。
可那孩子站在那里,脊背挺得笔直,没有半分惧色,反而像株在石缝里顽强生长的野草,透着股不服输的劲。
狙击手队长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别想那么多,执行命令。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就算他再厉害,也不能抗命,这是规矩。”
话虽如此,他的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
对一个孩子开枪,确实有点不厚道。
有人下意识朝楼下瞥了一眼,就见战侠歌正疯了一样往这边奔来,嘴里还在嘶吼着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震耳欲聋的嘶吼突然从远处传来,伴随着马蹄踏碎青石的“咚咚”声,像闷雷般滚过整个军区,连地面都仿佛在微微震动,震得人脚底麻。
“少主人!我们来接应你了!骑兵连,冲啊——!”
吼声里满是悍不畏死的决绝,穿透硝烟,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尘土漫天的尽头,一支骑兵冲破了火箭旅的防线。
战马奔腾,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像一道黄色的旋风,骑士们握着马刀,吼声此起彼伏。
哪怕只剩七八个人、七八匹战马,也透着股千军万马的气势。
最前面的孙德胜左臂吊着脱臼的绷带,用粗布条草草缠了几圈,绷带已经被血浸透。
可他根本顾不上疼,右手高高举起一面残破却鲜红的战旗,旗面中央的“陈”字在风中猎猎作响,旗下还悬着一杆泛着冷光的长枪。
枪身是纯钢打造,布满了岁月的划痕,枪尾刻着细密的纹路,那是当年陈将军亲手刻下的“守土”二字。
“这是陈将军的铁血战枪!上面有铁血战旗,见者投降……”
孙德胜的吼声穿透硝烟,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带着一股穿透灵魂的力量。
“当年陈老将军镇守边关时用的兵器!当年小鬼子越境,陈将军倾尽家产,打造骑兵军,就是拿着这杆枪、举着这面旗,在边境守了三天三夜!最后成功歼灭所有的敌人……”
他顿了顿,声音里满是悲愤。
“这杆枪上,沾过鬼子的血;这面旗上,染过弟兄的命!现在,你们要对着陈将军的后人开枪,对得起这杆枪、这面旗吗?对得起那些死在边境的弟兄吗?”
楼顶上的狙击手们瞬间僵住,眼神里闪过犹豫,手指扣在扳机上却再也不敢往下压。
骑兵连……这个名字既陌生又熟悉,像是刻在骨子里的烙印。
他们很久没见过这样的骑兵队伍了,更没见过那面传说中的铁血战旗。
“骑兵连”三个字像团火,烧着了他们心里对先烈的敬畏,也烧着了他们作为军人的底线。
刚才那名年轻狙击手的声音开始颤,“我爷爷就是骑兵连的通讯兵,他临终前说,骑兵连的人,一辈子都要记着‘守土护民’,现在我们要是开枪,就是在打爷爷的脸啊!”
旁边另一名狙击手也喃喃自语,“我爸当年也是野战军,跟我说过陈将军的事,说他是真正的英雄,现在对着英雄的后人开枪,我做不到。”
狙击手队长看着瞄准镜里的陈榕,又想起家里相框里爷爷穿着骑兵连军装的照片,也犹豫了。
“开枪!你们愣着干什么?!”
石青松的咆哮从耳麦里炸开,带着歇斯底里的愤怒。
“这是命令!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你们想抗命吗?想被扒了军装、送军事法庭吗?!我告诉你们,今天要是不把陈榕解决掉,咱们所有人都得完蛋!”
他看着监控屏幕里那些狙击手迟迟不开枪,忍不住不停地催促。
“少主人,接住!”
孙德胜不断地怒吼,战马人立而起,前蹄踏得碎石飞溅,声音里满是殷切与坚定。
“这是陈将军的枪,也是你的枪!拿着它,号令西南所有野战军老兵……他们都是骑兵连的后裔,都是陈将军的兵,绝不会让你受这种冤枉!”
孙德胜已经满身血汗,满脸战损,在尘土弥漫破败的审判庭门口,锁定了走出来的小小身影,他的声音中,似乎注入了无穷的力量。
“枪在手,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