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郑和的虚伪!
更恨那个高高在上,把他们所有人都当成玩具一样肆意玩弄的皇帝!
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这些蝼蚁的性命,就要被如此践踏?
凭什么他们就要成为这些大人物棋盘上,可以随意牺牲的棋子?
不!
我不能死!
我不能就这么认命!
一股强大的求生意志,从他身体的最深处,猛地爆出来!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睁开了眼睛。
黑暗中,他的眼神,不再是痛苦和绝v望,而是一种近乎疯狂的、燃烧一切的火焰!
赵靖忠……郑和……朱栢……
你们等着!
只要我沈炼还有一口气在,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我绝对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被拖出水牢,送往一间单独牢房的路上。
一个负责打扫的年老狱卒,在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不经意间,将一小团蜡丸,塞进了他那破烂的囚衣口袋里。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那个老狱卒,自始至终都低着头,佝偻着背,仿佛只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在诏狱里混吃等死的老家伙。
夜,深沉如墨。
北镇抚司衙门,此刻却比白天还要戒备森严。
一队队锦衣卫校尉,手持火把和兵器,在院墙内外来回巡逻。
自从沈炼被“抓获”之后,这里就成了整个京城目光的焦点。
赵靖忠心里清楚,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他这座衙门。有西厂的,有江湖上那些亡命徒的,甚至……可能还有那个神秘的“青铜会”。
所以,他几乎把北镇抚司能调动的人手,全都布置在了这里。
他自信,现在的北镇抚司,就是一座铁桶,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诏狱,更是重中之重。
通往诏狱的每一道关卡,都加派了双倍的人手。
然而,赵靖忠的自信,在某些人眼里,不过是个笑话。
一道黑影,如同一片没有重量的落叶,悄无声息地飘落在了北镇抚司最高的瞭望塔上。
黑影戴着一顶斗笠,身形挺拔,在夜风中纹丝不动。
他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整个北镇抚司,下面那些火把和巡逻的校尉,在他眼中,就像一副儿童的沙盘游戏,处处都是破绽。
“一群废物。”
斗笠下的男人,出了一声不屑的轻哼。
他没有选择从防守最严密的正门潜入,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诏狱后方,一处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是诏狱的排污口。
一个又脏又臭,平日里根本不会有人注意的地方。
黑影的身形一动,从十几丈高的瞭望塔上,如同一只夜枭般滑翔而下。
他的动作轻盈到了极点,落地时,没有出任何声音。
他轻易地避开了几队巡逻的校尉,来到了那个排污口的栅栏前。
栅栏是用拇指粗的精铁打造的,寻常刀剑根本无法砍断。
但这对斗笠人来说,并不是问题。
他伸出两根手指,在栅栏的几个连接处,轻轻敲击了几下。
那几下敲击,看似轻描淡写,却蕴含着一种奇特的震荡之力。
“咔……咔嚓……”
坚固的铁栅栏,竟然从内部的焊接点,无声地断裂开来。
斗笠人将断裂的栅栏轻轻移开,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洞口里,散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