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栢没有穿龙袍,只是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手中拿着一张角弓,正在试着弓弦的力道。
徐辉祖和郑和,一左一右,安静地站在他的身后,像两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你们回来了。”
朱栢拉了一个满月,感受着弓臂传来的巨大力量,然后缓缓松开。
他的声音很平静,就像是在跟两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聊天。
“臣(奴才),叩见陛下。”
两人同时单膝跪地。
“起来吧。”朱栢将弓递给旁边的太监,“在朕这里,不用这么多虚礼。”
“谢陛下。”
两人站起身,依旧低着头。
朱栢转过身,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了郑和的身上。
“郑和,你做的很好。”
“奴才不敢当。”郑和连忙躬身,“都是托了陛下的天威,奴才只是奉命行事。”
“不。”朱栢摇了摇头,“你做的,比朕想象的,还要好。”
“那座京观,朕很喜欢。”
郑和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受宠若惊的,狂热的笑容。
“能为陛下分忧,能让陛下满意,是奴才这辈子,最大的荣幸!”
朱栢点了点头,然后,他的目光,转向了徐辉zu。
相比于郑和,他对徐辉祖的兴趣,要大得多。
郑和,从一开始,就是他最忠诚,也最没有底线的工具。
而徐辉祖,是他亲手,从一块顽石,雕琢成的利刃。
他想看看,这把刀,现在,到底有多锋利。
“辉祖。”
“臣在。”徐辉祖的声音,沉稳而又沙哑。
“抬起头来,看着朕。”
徐辉祖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的脸,比出征前,黑了,也瘦了。
但他的眼神,却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说以前的徐辉祖,眼中还有着属于儒将的温和与挣扎。
那么现在,他的眼中,只剩下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死寂的冰潭。
没有任何情绪,没有任何波澜。
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再也无法让他动容。
朱栢很满意。
这,才是一把合格的刀,该有的眼神。
“朕听说,东瀛伪天皇的头,是你亲手砍下来的?”朱栢淡淡地问道。
“是。”徐辉祖的回答,没有丝毫的犹豫。
“当时,是什么感觉?”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郑和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他知道,这是陛下在对徐辉祖进行最后的“验收”。
徐辉祖沉默了片刻。
他似乎是在回忆。
然后,他缓缓地开口,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回陛下,当时,臣没有任何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