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妖僧!
他果然不是凡人!
朱棣盯着姚广孝,眼神复杂,有震惊,有警惕,但更多的,是找到同类的兴奋与狂热。
“殿下,”
姚广孝没有看到朱棣那杀人般的目光,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如今的天下,已非朱家的天下,而是强者的天下。谁的拳头硬,谁的兵马多,谁就能坐拥万里江山。”
他的手指顺着地图上的长江,一路向北滑动,最终,重重地落在了奔腾咆哮的黄河之上。
“朱栢虽强,但他刚刚夺取金陵,根基未稳,人心未附。他需要时间来消化南方的疆土,安抚那些心怀鬼胎的世家大族。他现在,最怕的就是腹背受敌。”
“所以,他不敢轻易北上追击我们。”
朱棣的呼吸渐渐平复下来,眼中的暴怒被冷静的思索所取代。
他顺着姚广孝的思路,开始审视当前的局势。
姚广孝见状,继续加了一把火。
“殿下,我们现在应该立刻后撤,画黄河为界,退守北平。”
“黄河是天险,易守难攻。我们以幽州四郡为根基,背靠辽东广阔的土地和悍不畏死的边军,进可攻,退可守。”
“只要我们守住黄河一线,朱栢的兵马就过不来。我们便有了充足的时间,在北方积蓄力量,整顿兵马,等待时机。”
姚广叫孝的声音带着奇特的魔力,在朱棣面前展开了一幅波澜壮阔的画卷。
“朱栢小儿,黄口竖子,骤然得志,必然骄狂。他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我们。南方的那些藩王,哪个是省油的灯?还有那些前朝余孽,地方豪强……够他喝一壶的了。”
“等到他被这些琐事缠得分身乏术,等到他南方的统治出现动摇,就是殿下您,挥师南下,取而代之的最好时机!”
“届时,殿下以王者之师,吊民伐罪,天下百姓,必将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这天下,舍您其谁?”
“舍我其谁……”
朱棣喃喃地重复着这四个字,眼中闪烁着灼热的光芒,那是名为“野心”的火焰。
是啊,他为什么要替那个昏聩的老家伙和那个无能的侄子卖命?
既然他们都守不住这江山,凭什么他朱棣不能取而代之?
他朱棣,镇守北疆十数年,战功赫赫,威名远扬!
论打仗,论治军,他比朱栢那只会耍阴谋诡计的竖子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凭什么皇位是他的?
不服!
朱棣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他走到地图前,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死死地盯着黄河以北那片属于他的土地。
道衍说得对。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退一步,海阔天空。
暂时的退让,是为了最终的胜利。
“传我将令!”
朱棣的声音变得冰冷而坚定,再无一毫的暴躁。
“全军拔营,后队变前队,依次向北平方向撤退!”
“命令各部,步步为营,构筑防线,严防朱栢小儿的追兵!”
他的目光转向南方,眼神深处,是无尽的冰冷与杀意。
朱栢……
你给本王等着。
今天你让我灰溜溜地滚回北平。
总有一天,本王会让你连滚的地方都没有!
本王要将你碎尸万段,让你和你那所谓的楚国,一起化为灰烬!
这天下,最终只能是我的!
随着朱棣一声令下,庞大的燕军联营开始缓缓地动了起来。
五十万大军,如同一条不见尾的钢铁巨龙,在茫茫的雪原上,开始了一场漫长而压抑的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