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山崎桃奈的身边,盯着悬挂在天花板的长灯条,小川月生平第一次对二军的非正选共情:原来做后勤是这么辛苦的事情。今天接收到的回忆未免太多,小川月揉了揉太阳穴从包里翻出了洗漱用品,谢绝了全身上下写满疲惫的桃奈,一个人按着通知找到了田径部的更衣室,莫名生出一种在做贼的感觉。快速收拾好自己,抓着还在滴水的发尾才想起来现在的头发不是风吹一吹就能干的长度。夜晚的校园名门正派的风味更重,小川月穿过那些看上去颇有年代感的瓦片,在长廊尽头听见了规律的击球声。只开了一半的门被球网挡住,明亮的黄色灯光在地面打出月色一样的光亮。“小月?”一颗灰色的脑袋从门里出现,探头探脑的样子像冬眠后终于感受到春天气息的小熊。“小治……?”看着站在屋檐下的小川月,宫治挑开拦球的网向小川月的方向走去。白色短袖上的一点深色在夜晚也醒目,宫治皱了皱眉但还是放轻了声音:“怎么没吹干头发?”往光亮处走了几步,小川月看见穿着黑色训练衫的宫治正歪着头看她。“怕几天之后有京都的警察到兵库来找我搜集指纹。”小川月把自己的额头抵在宫治的肩膀,明白自己想说的根本不是这个。来当这个“临时经理”做饭好累、住宿和洗漱的条件都好差,而且她不喜欢国中的事情一直缠着她。但这个苦力是她自己答应的,国中的事情也是她自己做的,怨不了任何人但就是有点想流泪。宫治身上的橙子味和运动后的温度透过一层训练服包裹着她,小川月靠在那里恨不得再一睁眼就是周一,那时候经理的工作全部完成、和谷间鸣的事也能告一段落。原本被换下来打算拉伸的宫治看着一个人穿着宽宽的白色短袖站在那里,还以为碰见了什么洛山校园轶闻,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小川月。没来的及让她好好把头发擦干,就看见小川月一言不发皱着眉把额头抵在了自己的肩膀。时间像比赛的最后几秒一样漫长,他站在那里,手臂抬抬放放不知怎么办才好。身体唯一能感受到小川月的是他肩头关节那一点柔软的筋肉和嗅到薄荷味的鼻子,她发丝淅淅沥沥滴下的水和汗水混在一起,有点志怪小说的风味。下午趁着帮忙买水的时候偷偷往料理教室跑了一趟,那时候的小川月正趴在桌子上睡觉,他小心翼翼没敢吵醒她,用尾指垫着在她的桌角放下了一听可乐。晚上吃饭的时候应该也还好,帮忙盛饭的时候也笑容满面。但小川月一向是个擅长乐观的人,起码很擅长把一分乐观演成十分。敏锐地闻到小川月身上一点脆弱的味道,宫治抬起手臂虚虚地拢上了小川月的身体,学着小时候幼稚园老师的样子在她的后背上轻轻拍了拍,压着嗓子问:“怎么了,可以和我说说吗?”不确定的信息让人烦躁,宫治皱着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才让小川月看上去这么脆弱。“我要国中时候遇见你就好了。”小川月没头没尾的来了这么一句,但说完之后又忍不住更深的低下了头,宫治的训练衫在她的动作下移位,额头和棉布的摩擦的声音清晰可辨。“我要那时候认识你,一定也会喜欢你。”如果在没有人理会的时候遇见一个可以主动和她打招呼、做自我介绍又好相处的人,小川月想要是有这个人的话她希望是宫治。少女清脆嗓音说出来的“喜欢”不管听多少次都过分炽热,宫治勾起嘴角把手掌放在小川月的后背久久停留,语调轻快:“那我就会嫉妒在国中认识你的自己。”后退一点,把小川月还滴着水的头和自己的肩膀隔出距离,宫治看着小川月泛红的双眼,又重复了一遍最开始问她的话:“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好不好?”他的声音刻意压低后像是掩盖在夜风中的诱饵,用与环境别无二致的伪装掩盖好捕猎的事实。“如果我不阳光开朗又不喜欢付出、只想要索取的话,宫同学还会答应我的告白吗?”“那可真是巧了,我也不阳光开朗,也只想小月永远看着我。”小川月怔怔地看着一本正经回答地宫治,分不清他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她是很认真的,但宫治这种说话的调调怎么看也像是要被警察搜集指纹的样子啊!“小治你站在那里干嘛啊!”一颗球从没被拉起球网的半扇门里飞出,也算是跨越了千难万险,径直砸向了宫治后脑勺那一点没被染成灰色的短短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