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胎卷起的微尘混合着冰冷的尾气,扑面而来。巨大的车身如同一道沉黑色的屏障,瞬间将温尔语与身后那些路人隔绝开来。车门被推开,沈既泽跨步下车。他身形挺拔,傍晚昏暗的光线下,他冰冷如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下颌线绷紧如刀锋,目光穿透稀薄的暮色落在温尔语的身上。沈既泽撑着伞几步就绕过冰冷的车头,走到她的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瞬间将温尔语完全笼罩。那股淡淡地烟草味莫名的让她感到心安。他微微低下头,将偌大的黑伞撑在温尔语的头顶,随后扫过她因极力压抑而微微泛红的眼角。片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西装口袋里伸了出来,指间夹着一方素净的深灰色真丝手帕。他动作自然,将手帕递到温尔语面前。温尔语没有动,身体僵硬得像一块冰。沈既泽也没有收回手,只是维持着那个递出的姿势,目光沉沉地锁着她,带着一种无声的的压迫感。“拿着。”温尔语的喉咙像是被一个糯米团子给堵住一般。最后,在那道无声命令下,僵硬地抬起手,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接了过来。真丝的触感冰凉柔滑,带着他身上雪松的冷冽气息。“哟!姘头来了?护得够紧啊。”一个充满油滑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开个破迈巴赫了不起啊,开房的钱是这女的卖身赚的吧,一对狗男女!”沈既泽的手在空中极其短暂地停顿了半秒。他收了回去。不是收回口袋。而是轻轻地抬起,用指腹笨拙地替她拭去眼尾的那滴泪。沈既泽的手带着微凉的体温,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地转过身。那男人在看到沈既泽后,脸上的嘲弄瞬间僵住,嚣张的气焰肉眼可见地萎缩下去。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沈既泽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侧过头,目光扫过男人手中紧紧攥着的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是那则被恶意剪辑,配着吸睛标题的所谓“出轨”视频。他冰冷的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勾起一个弧度。不是笑。男人被他看得浑身一哆嗦,捏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终于,沈既泽缓缓开口道:“诽谤,传播□□信息和损害他人名誉权。”他微微停顿,看着男人那惨白的脸上,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最冰冷的判决。“我不介意多起诉一个人。”话音落下的瞬间,男人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他嘴唇哆嗦着,像是想辩解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周围死寂一片,所有看热闹的目光瞬间变成了惊惧和避讳,纷纷移开视线,匆匆地四散逃离。沈既泽不再看那人一眼,仿佛那只是一堆碍眼的垃圾。他颔首,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而后拉开宾利沉重的车门,侧身让开空间。“上车,回家。”温尔语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个没站稳就往地上倒去。沈既泽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随后,二话不说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放进了副驾驶,末了,还替她系上安全带。车子很快就穿梭在暴雨中。温尔语轻闭着眼,在车上休息了片刻后,精神状态相比刚才要好了很多。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捻着那块深灰色的真丝手帕。“那视频和照片里的人……”她声音干涩得厉害,在寂静的车厢里突兀地响起。温尔语的目光死死盯着车窗上自己模糊而狼狈的倒影,不敢看旁边驾驶座上的身影。“不是我。”“我知道。”这三个字没有任何疑问的语调。温尔语滞涩地转过头。沈既泽依旧稳稳地握着方向盘,目光专注地落在前方的路面上。男人侧脸的线条在仪表盘幽蓝的光线下显得冷硬而清晰,下颌线绷紧,薄唇抿成一条毫无血色的直线。他没有追问细节,没有要求证据,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温尔语攥着丝帕的手颓然松开,冰凉的丝绸滑落在膝上。沈既泽用余光看了她一眼。“这一切都是许文柔在背后操作的。”枕头骤雨倾盆,雨声盖过了车内的纯音乐。温尔语浑身湿透,海藻般的发丝上挂着水滴。“车上有纸吗?”沈既泽看了她一眼,很快将目光放回到方向盘上。“后座有毛巾,你要是拿不到就算了,不用担心把座椅弄湿。”温尔语感觉全身黏糊糊的,思来想去还是解开了安全带,快速地从后座拿到毛巾又重新将安全带给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