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步向前走去,起初只是快走,随即变成了奔跑,泪水不受控制地肆意流淌,在沾满油污的脸上划出两道清晰的痕迹。
在顾应辰眼中,半年时间仿佛将韩昀彻底重塑。
那个曾经文质彬彬、意气风的青年,如今脸上多了风霜的痕迹,胡茬凌乱,眼神中的疲惫即使经过休养也难以完全掩盖。
他的肩膀消瘦了些,却仿佛扛起了更重的担子,整个人的气质变得更加沉稳内敛,只有那双微微红眼睛里闪烁的泪光,还依稀可见当初的模样。
顾应辰老泪纵横,张开双臂迎了上去。
用力拍着韩昀的胳膊,手掌感受到对方结实了许多的肌肉,也感受到那细微的颤抖。
顾应辰抿着嘴唇,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最终只能反复念叨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声音沙哑得几乎破碎。
飞船出事后的惨状仍历历在目,幸存者千不存一。
此刻能再次相见,已是上天最大的恩赐。
顾应辰将韩昀紧紧揽入怀中,那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人揉进骨子里。
他不敢想象,如果韩昀真的遭遇不测,他该如何面对老战友顾立臣。
在来看韩昀之前,顾应辰已经见到了在医疗部养伤的卡尔·威斯克,听说了他们在毒瘴星上经历的种种。
顾应辰无法想象这些年轻人是如何在那颗死亡星球上生存三个月的,更不敢去想他们目睹了多少惨状,背负了多少重担。
良久,韩昀才从激动的情绪中稍稍平复,连忙引着顾应辰前往自己的宿舍。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直到夜幕降临,星辰开始在天空闪烁,顾子业提着饭盒回来。
"四伯!"
顾子业一眼看到顾应辰,顿时眼睛一亮,像个小孩子般扑进长辈怀里又蹦又跳,全然不见平日里的阴鸷和沉稳。
磨难和机甲训练似乎洗去了他身上的某些枷锁,让他变得更加阳光直率。
"臭小子,活着也不给家里报个信!"
顾应辰嘴上责备,手却疼爱地揉着顾子业的头,"你爸妈还以为你没了!"
"哪儿能啊!"顾子业委屈地辩解,但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四叔您又不是不知道,这里根本不允许对外通讯。我和姐夫的腕仪在毒瘴星就坏了,一直没配新的!"
"姐夫?"
顾应辰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称呼,想起顾子谦此前说这两人互相不对付的话,不禁疑惑地挑眉。
但看他们如今默契的样子,分明是患难与共的真情谊,心下顿时宽慰许多。
他拍拍顾子业的背:"再去打些饭来,别忘了把卡尔也背过来。"
那晚,四人围坐在一起聊到深夜,囡囡早已在韩昀怀里睡得香甜,小手还紧紧抓着他的衣角。
顾应辰看着小丫头安静的睡颜,轻声问道:"韩昀,你准备怎么安置这孩子?总不能一直带着这个累赘吧?"
韩昀低头凝视囡囡,手指轻轻梳理着她的头,嘴角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四叔,囡囡受的刺激太多了,我不想她再经历任何磨难。前几天她开口叫我爸爸的那一刻,我就下定决心了。哪有爸爸会把自己的孩子往外推的?"
顾应辰凝重地点头,眼中闪过赞许的光芒:"你自己决定就好。小丫头状况不好,我会尽快安排最好的医生过来。"
"谢谢四叔。"韩昀真诚地说。
怀中的囡囡在睡梦中咂了咂嘴,仿佛在做着什么美梦。
两天后,训练场上爆出一阵欢呼。
顾子业驾驶着搭载新系统的机甲,一个漂亮的侧滑转身,精准地击中了旧系统机甲的能源核心。
显示板上跳出"胜利"的字样,机甲舱门打开,顾子业跳出驾驶舱,被队友们高高抛起。
阳光洒在年轻人汗湿的笑脸上,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这个胜利不仅证明了他的成长,更验证了韩昀提供的新型系统模型的可行性。
消息迅传到师武机甲中心高层耳中,所有负责人纷纷前来慰问。
当被问及新系统的命名时,韩昀望着远处林南老师曾经工作过的实验室方向,毫不犹豫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