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环悬空,散星疏伴,风吹桂树飘絮。
弦月荏苒对半明,捏粉饼、匀边成固。
秋蝉声咽,蟾宫渐亮,照得尘世银素。
待逢十五月满怀,把酒祝、人圆长驻。
已是农历七月底,卫城大街小巷,人们徐徐开始筹备中秋家宴备料。
昨日,黄云轩遣了小厮,吩咐今日送些沁香酥饼到梅府。
唐清欢将沁香酥饼包好装入食盒,吩咐茗酥给他送去。
自那日茶商会汉子之事,黄云轩日日头痛厉害。梅公再三劝阻他修养些时日,一来,剑伤伤口虽已愈合,血气流失需要静养。二来,钱长老被他吓出些心病。
黄云轩勉强同意,闲来无事,又无人作陪,胃口也就淡然。梅公昨夜与他谈及有关中秋十五皇宴用茶,见他毫无兴致,便提到唐清欢的沁香酥饼,这一提倒入了他心意。
其实皇宴用茶并非他没有兴致,只是茶用哪家,心中早就预定了,就是唐清欢余下的五十斤雪顶银尖。
那日钱长老如此刁难,是早就有所预料的。竟不想他手如此之长,直接想毁货灭路。
算算时日,距离自己回京时日不多,与太祖约定寻访江南已过九月有余。
他在房间来回踱步,抬头之际,瞧见了生母的画像。这副画是母亲过世十年所作,画上女子雍容华贵,可这并非母亲装扮。
哪有如此华贵的衣服给她,当年的她。。。。双手老茧粗糙,衣服缝缝补补,除了那张优雅的脸。
想到此时,转身走向书桌,取过墨锭,倒些清水注入砚台里,细细研磨起来。须臾,提笔沾墨开始作画。
半盏茶的功夫,纸上显出一副栩栩如生的娇俏女子,粉黛襦裙,鬓步摇。端坐于木桌,正素手执茶筅,轻轻击拂盏中茶汤,画幅底景是山林溪涧。
他凝视画中之人,眼前女子竟动了起来,嘴角不自觉扬起弧沟。
笃笃——
“公子。。。。。”门外敲门声,将神思收了回来。
“何事?”黄云轩没有好生气问道。
“清欢茶坊派人送酥饼,是让她放到后厨?还是送入你的房间。”
“让她送进来。。。。。”
“那我这就将她请进来。”
黄云轩待小厮走后,取过桌上的美人图卷轴,转身走到母亲的画作旁,见旁边木柱上已有挂钩,便将头绳系在轴头,又将其挂在木柱上的钩上,与母亲的画并排悬着。
房门被轻叩两下,门外传来小厮通传的声音。
“公子,清欢茶坊的人来了。。。。。。。”
“恩——让她进来。。。。”
房门被缓缓推开,茗酥低头小心翼翼跨过门槛,蹲身福礼,慢慢开口道:“黄公子,这是唐掌故吩咐送来的沁香酥饼,你看放哪儿?”
黄云轩转身面朝她,指着面前的木桌。
“放这儿。。。。”
她提着食盒慢慢走到黄云轩跟前,将食盒放置桌上。准备离开之际,抬头瞧见黄云轩注视的画卷。
左幅画上的女子,与唐掌柜神色极像。右幅画上,是一名富贵妇人,神态酷似左边女子,只是看着年纪稍长一些。
茗酥怯生生询问道:“黄公子,这两幅画,极其相似,只是一名是年轻俏女,一名是雍容华贵的妇人。这两人是谁呀?”
茗酥本以为黄云轩不会理他,甚至会不怀好气训斥她。不过,她是不怕的,若是训斥她,下次便不再为他送酥饼。
黄云轩语调温软地说道:“右边这副。。。。乃家慈遗容!至于左边。。。。。是我心意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