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一丝混乱传出,大军便会立刻动总攻。
可此刻,我脑中闪过的却不是战局。
而是五年前那个雨夜,她跪在祠堂外,浑身湿透,手里攥着一把断刃:“你说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现在人在我手上,你要杀便杀。”那时我才刚穿越来,还不懂这具身体的过往,更不懂她为何对我又恨又护。
后来我才明白,她是曾家最后一脉,父亲因护我父而死。
她本该远走高飞,却选择留下为仆,只为守一句承诺。
守到现在,守成了本能。
“你要是现在动摇,”我猛然回身,一把攥住刀刃,锋利的刃口瞬间割开掌心,鲜血喷涌而出,顺着刀脊蜿蜒而上,染红她的手指,“外面那些人就会知道,老子也有能被拿捏的软肋。”
她眼神一凛,手腕微抬,刀势欲斩。
我早有准备,短刃横插进刀鞘缝隙,卡得死死的,不让其完全出鞘。
“来啊,”我逼近她脸前三寸,呼吸相闻,“砍了我。让他们看看陆尘是怎么死在自己人手里。让天下人都知道,我陆某人机关算尽,最后栽在一把本该护我的刀下。”
她顿住了。
呼吸微滞,瞳孔剧烈收缩。
那一瞬,我看见她眼里翻涌的东西——愤怒、痛楚、还有一丝几乎不可察的恐惧。
不是怕死,是怕我死。
就在这僵持刹那,远处传来一声极低的骨笛音,三短一长,是我们约定的“确认目标死亡”暗号。
有人来了。
而且不止一个。
他们已经摸到碑林之外,正等着曾瑶走出墓室,带回“级”或“心跳已绝”的消息。
若是她此刻退刀,一切尚可挽回。
若是她出手——无论是杀我还是护我,都会暴露我们尚未分裂的事实,反而引来全面强攻。
胜负,在此一线。
我不松手,反而将血涂满她手腕,沿着脉络缓缓渗入衣袖,低声说:“你要真心疼我,就别让我孤军奋战。你刀下的每一寸进退……”我不松手,反而将血涂满她手腕,顺着那道自小臂蜿蜒至掌心的旧疤滑落。
温热的血浸透布料,渗进她脉门下的肌肤,仿佛某种古老的契印正在苏醒。
“你要真心疼我,”我声音压得极低,几乎与心跳同步,“就别让我孤军奋战。你刀下的每一寸进退……都得和我心里的节奏一样。”
风在这一刻静了。
她的瞳孔骤缩如针尖,眼底翻涌的情绪像被寒潭封冻的火焰——压抑、灼烈、濒临爆。
烬离的刀身仍在轻颤,可那不是犹豫,而是某种更危险的东西:共鸣正从刀魂深处逆流而上,刺探执刀者的意志边界。
我知道她在挣扎。
不是对杀不杀我犹豫,而是对她自己动摇的恐惧。
她曾是死士,是影刃,是连眼泪都会结冰的女人。
她活着的意义,从来不是守护谁,而是完成使命。
可现在,她握刀的手开始感知痛楚——不是来自伤口,而是来自“可能失去”的预兆。
这种情感一旦生根,便是杀戮之路上最致命的裂痕。
战鼓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极细的骨笛音——三短一长。
确认死亡信号已。
敌人就在碑林外,屏息以待。
只要她迈出墓室一步,带回“陆尘已死”的消息,大军便会立刻推进,火油阵点燃,我们将彻底陷入围剿。
可若她不动,迟迟无讯,对方也会起疑。
胜负,在呼吸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