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我看了很久,忽然伸手探向我颈侧。
我任她查。
她查了三次。
第一次摸脉搏,第二次试体温,第三次,她竟俯身,指尖轻轻划过我的唇角——那里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青痕,是“龟息散”的药引残留。
“真要走这一步?”她低声问,声音轻得像梦呓。
我不能答。一答,就破功。
她收回手,转身走向案台,拿起医案,看也不看,撕成两半,再撕,再撕,纸屑如雪纷扬落地。
然后她提起朱笔,在墙上的生死簿上写下:“陆氏尘,年三十有二,心脉骤绝,七日内不得开棺。”
那一笔一画,力透纸背。
但她依然配合。
因为她比谁都清楚:若我不这么做,我们都会死。
真正的敌人,还在等一个机会——等我露出软肋的刹那。
当晚,玄冰椁入室。
那是由千年寒铁铸成的葬具,内壁涂满镇魂金粉,一旦封闭,除非七日后尸身腐败生热,否则无人敢启。
她亲手为我更衣,换上素白寿袍,戴上玉覆面。
钉椁之时,她执锤,一钉落下,一声闷响;第二钉,更深;第三钉,几乎贯穿铁木。
最后一锤即将落下时,她忽然停住。
俯身下来,唇几乎贴上我的耳廓。
极轻地说:
“若你敢真死……”
风穿过空荡的灵堂,吹动烛火。
“……我就追到地狱剁了你。”
锤落。
椁闭。
世界陷入漆黑。
我能听见自己的呼吸——或者说是没有呼吸。
龟息散已封住五感,若非早年练过胎息法,此刻早已窒息。
黑暗中,时间失去意义。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
只知道每一次心跳,都在消耗生命力。
也知道,我只剩七次机会。
“知识洞察眼”,启动一次,失忆十分钟。
但现在,我需要它维持意识清醒。
否则在这密闭空间里,不出三个时辰就会脑缺氧而亡。
我咬破舌尖,用血在左臂内侧刻下四个字:别信曾瑶。
不是防她,是提醒自己——当记忆一次次断裂时,必须记住最关键的一条:她可能已经识破全部计划。
下一次睁开眼时,我会忘记这些。
所以我必须留下线索。
在血干之前,我又添了三个字:
……信她。
然后,我闭上眼,激活了第一次“知识洞察眼”。
视野骤然变蓝,耳边响起低频嗡鸣。
下一秒,记忆开始剥落。
像沙漏倒转,像潮水退去。
我记得我要做什么吗?
我记得我是谁吗?
我记得……那个说要剁了我的女人,到底是谁?
椁内漆黑如墨,连时间都被冻结。
我靠在寒铁壁上,五感被龟息散层层封死,唯有心跳还在挣扎着跳动——一下,又一下,像困在棺中的鼓点。
每一次搏动都耗费着残存的生命力,而我能启动“知识洞察眼”的次数,只有七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