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她的视线,在人群遮掩下轻轻一扫:东哨三更,旧井。
我知道了。
当晚,我“醉酒失控”。
亲兵回报说我踉跄闯入监区,满身酒气,抓着囚车栅栏嘶吼:“你他妈凭什么管我?没有你我也能赢!你以为你是谁?我的脑子还得靠你来替我转吗?”
她坐在黑暗里,脸藏在阴影中,只淡淡回了一句:“那你试试看。”
就这一句。
我说完便摔地呕吐,被人搀走。
临去前,我还踢翻了一盏灯,烧了半幅帘子。
火光照亮她的眼——那里没有怨恨,只有等待。
等我落子。
回到帐中,我取出靴中蜡丸,挑破,展开内里细纸。
上面仅有一行小字,墨色极淡,需借火光才可见:
“西山道口,尸味不对。残者非我所留。另,俄语词‘hanet’是你教的,但我从未说过出口——昨夜你提及时,语气太熟。”
我瞳孔骤缩。
她现了。
我不是真的失忆作时说话——我是假装失忆,却忘了,真正的陆尘在神志不清时,从不会引用外语词汇。
那是清醒者的习惯。
她早就怀疑了。但她没揭穿,反而配合演戏。
因为她知道,一旦揭穿,敌人就会察觉这是诈局。
所以她用一句“那你试试看”,既回应了我的表演,又不动声色地警告我:别太过头。
我盯着那张纸,良久未动。
这女人……比我预想的还要敏锐。
她不只是忠犬,更是猎手。
她守在我身边,不仅防外敌,也在防我失控。
窗外,风渐紧。
我将纸条投入灯焰,看着它蜷曲成灰。
然后提笔写下一道密令:命工部连夜改造粮仓结构,加设双重夹层,引水渠改道南坡;同时调精锐隐伏西岭断崖,每人配哑哨一枚,无令不得出声。
做完这些,我靠在榻上,闭目养神。
金手指“知识洞察眼”还剩七次可用。
每次使用,会失忆十分钟——而这十分钟里的任何决策空白,都可能被她捕捉为破绽。
所以我不能依赖它。
我只能靠她。
也正因如此,我才敢把这场戏演得这么真。
因为我知道,只要她在,假的也能变成真的。
风掠过营帐,带来远方山林的低响。
我忽然想起她昨夜被拖走时,手腕上那道旧伤裂开了,渗出血丝。
我没叫医官。
她也不会让。
她说过一句话,很久以前:“你要成王,我就必须看起来可以被牺牲。”
现在,她正在成为那个‘可被牺牲’的人。
而敌人已经上钩。
三天后,敌军主力果然倾巢而出——
(未完)我蹲下身,指尖触到那颗头颅湿冷的丝。
火光在它脸上跳动,眼眶空洞地望着天,嘴角还凝着死前的惊愕。
我忽然笑了。
“这人脸皮挺厚,”我翻转它,用拇指摩挲着颧骨,“剥下来晾干,绷在战鼓上,敲起来一定响亮。”
她没回头,斗篷被夜风卷起一角,像只收翅的黑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