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无法欺骗她,谎言无法靠近她,因为她的世界没有“应当相信的东西”。
她只信眼前所见、亲耳所闻。
而此刻,她亲眼看见这孩子没叫我“尘哥”,亲耳听见他用千人齐诵的声音宣告“主将归”——却没有一句是对我而言。
于是,在她眼中,这孩子不是我。
甚至不配冒充我。
这一问一答,不是对话。
是“锚定”。
就像在狂风巨浪中抛下的铁钩,死死咬住现实的岩层。
残念靠“被承认”而活,靠“被呼唤”而存。
它不怕否认,怕的是彻底的无视——尤其是来自最亲近之人的无视。
可它更怕的,是那种平静的、毫无波澜的否定。
像拂去一粒灰。
像踩死一只蚁。
不是愤怒,不是悲痛,而是——“你不配”。
我看着那孩子,忽然笑了。
“听见了吗?”我说,声音轻得像在哄睡婴儿,“她说你不是我。”
话音落下,孩子的脸猛地抽搐了一下。
嘴角依旧咧着,可那笑容已经开始扭曲,像是有东西在肌肉底下挣扎,想维持形状,又控制不住地溃散。
他的眼珠还在转动,黑得亮,可那光不再深邃,反而浮出一丝慌乱——极浅,一闪即逝,若非我开着“知识洞察眼”,根本捕捉不到。
但我看到了。
它慌了。
它以为只要披上“尘哥”的皮,只要站在这里,只要说出那句“主将归”,就能接管一切。
它以为名字一旦被焚,信仰就会转移,信徒就会跪拜新神。
可它不懂人心。
更不懂,有些名字,从来就不靠“被信”而存在。
而是靠“不被背叛”而活着。
我缓缓抬起手,不是为了攻击,也不是防御。
我只是指着那孩子,对曾瑶说:“带他回去。”
她没问为什么,也没犹豫。
一步上前,像拎起一只迷路的猫,一把抓住那孩子的手腕。
孩子猛地一颤,像是被烫到,喉咙里溢出半声嘶吼,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的身体在抖,嘴角的笑像蜡一样融化,一边高一边低,歪斜得诡异。
可他还站着。
他还笑着。
只是那笑,不再完整。
风又起了。
吹过焦土,卷起灰烬,打着旋儿绕过我们三人。
我闭上眼,最后一次催动“知识洞察眼”。
脑海轰鸣,记忆如沙漏倾泻。
十分钟后,我会忘掉这一切。
但没关系。
因为我知道——
在遗忘之前,我已经种下了让它腐烂的种子。
那孩子的笑开始扭曲,像一张绷到极限的皮,底下有什么东西在撕扯、在挣扎。
嘴角抽搐着,一边高一边低,像是被无形的手从内部拉扯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