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让每一个笔画都浸在“无名”里,让它每长一寸,就腐烂一分。
第三滴血落下。
皮下的字“尘…”猛地一颤,随即收缩,像是某种生物在退缩。
可它没断,也没死。
它只是……蛰伏了。
根须微微回缩,却仍盘踞在伤口深处,像一根埋进血肉的刺,无声无息,却扎得极深。
曾瑶忽然轻哼了一声,像是被针扎到脚心。
“怎么了?”我问,声音平静。
她摇头,“没什么……就是脚踝有点麻。”
我抬头看她,月光落在她脸上,像一层薄霜。
她的眼神依旧空,可嘴角却微微动了动,仿佛有谁在她意识深处,轻轻唤了一声“尘哥”。
那一瞬,我几乎听见了井的低笑。
它还在。
它没放弃。
它只是换了方式活着。
我缓缓站起身,替她拉下裙摆,遮住那道伤。
风吹过,她丝轻扬,像从前一样安静地站在我身侧。
“走吧。”我说。
她点头,伸手,自然地放进我掌心。
我握紧。
这一次,我走得很慢。
三里路,我始终没回头。
但我知道——那朵花还活着。
它在她血里活着。
它在她执念里活着。
它在等“尘哥”彻底长成。
可它不知道,我早已不是那个能被名字束缚的人。
我烧掉了所有称谓,连“陆尘”都化作了灰。
现在站在这里的,不是公子,不是逆贼,不是尘哥。
是无名之物。
是它的毒。
是它自己种下的坟。
我不杀它,也不拔它。
我要它活着。
痛着。
烂着。
越依赖她的执念生长,就越会被我埋下的“无名毒”反向侵蚀。
就像人不会察觉自己正慢慢变成一座墓——等它终于写完那个名字时,会现,坟碑上刻的,早已不是它想复活的“我”。
而是……它自己的葬词。
我轻轻握住她的脚踝,指腹摩挲过那道裂开的旧疤。
皮下的红线仍在搏动,缓慢、隐秘,像某种沉眠的脉搏正在苏醒。
它没逃,也没死——它在适应。
在我滴下三滴“无名血”后,它学会了忍耐,学会了伪装衰弱,甚至开始模拟曾瑶血脉的节律,悄无声息地嵌进她的生命里。
它以为这是胜利的蛰伏。
可它不懂,毒从不急于杀人。
它只等宿主深信不疑时,才开始啃噬心脏。
我低头看着她脚踝上那半成形的“尘”字,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这字写得极认真,笔画温顺,仿佛真出自一个痴心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