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由我鲜血拼成的脸彻底扭曲,五官错位,嘴角撕裂至耳根,眼眶中喷出墨汁般的怨念,可它再无法凝聚,再无法成型——因为“名”的源头已经不在它手中。
它以为吞噬了千万被遗忘者的名字,就能造出一个永恒的真名者。
它错了。
真正的名字,从不需要被千万人传颂。
它只需要一个人,死死攥住,哪怕世界将它抹去,也不松手。
就像曾瑶,哪怕我忘了自己是谁,她仍会跪在雪地里,唤我一声“尘哥”。
金光与黑雾激烈交缠,整个记忆坟场如同即将坍塌的梦境。
我站在坑边,身体早已残破不堪,失忆的潮水一波波冲刷着残存意识。
现代的霓虹、穿越的雷光、她第一次抬头看我时眼里的泪……都在消散。
可我还站着。
因为还有一口气,是冲着她咽的。
就在石碑碎裂的刹那,我眼角余光瞥见一抹黑气——极细、极快,如毒蛇吐信,直射曾瑶心口!
“不——!”
我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先于意识扑出。
胸口一凉,随即是炸裂般的剧痛。
那缕残存碑灵,竟化作锥形黑刺,贯穿我的心脏。
血花四溅。
我倒下时,听见自己骨骼碎裂的声音。
可我不怕。
我只看见曾瑶猛地睁眼,瞳孔中金光暴涨,像是某种古老契约被彻底点燃。
她扑到我身边,丝垂落在我脸上,温热的泪砸进我眼眶。
耳边传来她嘶哑的低语,轻得像风,却重得压碎了我最后一丝清明:
“……尘哥……这次……换我来找你……”
然后,天地震动。
地面裂开,不是裂缝,而是浮现铭文——一行新生的字迹,泛着幽微却不容置疑的光:
“名战已终,唯念不灭。”
那不是碑文。
那是命令。
来自某种更高、更深、尚未苏醒的存在。
我的意识彻底沉入黑暗。
可就在彻底消失前,我仿佛看见——
一片无光之地缓缓浮现。
那里,漂浮着无数个“我”。
穿西装的,披战甲的,跪在雪地里的……
他们都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仿佛在等我醒来,又仿佛在等我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