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短毛教匪攻城每次都只是上七百来号人,这一次短毛教匪准备了整整三千人。
饶是普通的民壮,也能意识到短毛教匪的这次攻城不同以往。
许多胆怯的清军和全州民壮忍不住两腿打颤,连站稳都很勉强。
看着形同呆木,盔歪衣乱,面露惧色,浑身战栗的清军和全州民壮。
曹燮培并不动怒,只是肃然站定,抽出佩刀,铿然一声插于城楼之前。
“我曹燮培。”曹燮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嘶吼道。
“身为全州父母官,今日誓与全州城共存亡!”
周围的士卒民壮皆是一愣,纷纷不由自主地侧目看向曹燮培。
只见曹燮培大步走到女墙之上,朗声喝道:“诸君可知,为何教匪所过之境,城池崩溃?非教匪兵凶器利,乃人心已失!
教匪假‘天父天兄’之名,惑乱我华夏道统,灭人伦,毁纲常,所行之地,焚庙宇,毁孔祠,驱逐正教,诱民背祖弃宗!”
曹燮培陡然提高音量,鼓舞士气:“我辈身在全州,若弃之而逃,坐视教匪捣毁圣人祖先之宗祠,九泉之下,何以面对列祖列宗?何以对圣贤?难不成要让我们的子孙后代,拜洋人的神仙么?护卫华夏道统,我辈义不容辞!”
说到激动处,曹燮培忽地跪下,遥遥向北行三跪九叩之礼,起身怒视众人:“此城若亡,曹某即伏法于社稷前!愿我军将士、全州义民皆以此志守城!退者,杀无赦!”
片刻寂静之后,一位本地的绿营老卒抬头,附和道:“曹大人说得好!我们不能丢了祖宗的脸!要护宗祠道统,不能让咱们的子孙拜教匪的劳什子洋鬼子天父天兄!”
又一本地州学的童生嘶声吼道:“宁为靖难鬼,不作乱贼民!拼了!”
在护卫道统,祖宗宗祠的激励之下,很多原本士气低迷的军士民壮跟打了鸡血似的纷纷握紧手中兵器,站起身来,严阵以待,坦然面对太平军的攻城。
曹燮培站于令台之上,紧紧握住刀柄,目光如炬,望向远方太平军的旗帜,低声自语:“来吧!彭逆若要破我全州,先踏过我曹某的尸骨!”
曹燮培所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就在他脚下弥漫着湿润的土腥味的地道中。
一口宽大的地窖早已开挖完毕,地面用厚木板铺底,五口大棺并排放置。
每一口棺材皆用上好杉木制成,板壁厚实,棺中则灌满黑漆漆的火药,混以细碎的铁钉、石子,堪称爆天裂地之物。点火引线由麻绳油布包裹,自最中间的一口棺材引出,一路蜿蜒而回,通向地道三十丈外的安全处。
彭刚立于湘山山脚临时搭建的指挥高台上,身披土布圆领战袍,望着远处黑黝黝的城墙,下达了点火的命令。
“点火!”
命令下达,彭刚身边的令旗兵挥动令旗,示意在地道入口处待命的工兵连连长刘永固点火裂城。
成败在此一举!
收到命令的刘永固随即取出火镰火石,钻入地道,点燃硝绳。
火星飞溅之下,油布外层缓缓起烟,火线蜿蜒如蛇,钻入地底深处,消失无踪。
时间仿佛凝滞。
彭刚表面上表现的胸有成竹。
实际上,工兵连挖的地道准不准,满满五棺材,三千八百斤火药能否炸裂全州城的城墙,彭刚心里也没有底。
和所有准备对全州城起总攻的左军士兵一样,彭刚此时此刻的心情也很紧张,也在焦躁不安地等待着结果。
只是身为一军统帅,他不能把自己的紧张过于明显地表露在外。
片刻后。
轰!!!
一声巨响撼天动地,为全州城这座湘桂走廊上的锁钥敲响了丧钟。
听到响声,感受到地面传来的明显震颤,彭刚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此声如千里雷霆骤下,又如山岳塌陷,天地为之色变。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大地猛然一颤,整座西门瓮城如遭天打雷劈一般,根基断裂,石灰飞散。
紧随其后的是一阵哐哐咔啦的剧烈断裂声。
西门瓮城那一段高大的墙体,在爆炸中心剧烈摇晃,城基断裂,砖石松动,敦厚的城墙墙体在爆炸气浪的冲击下猛然向外翻倒。
整段城墙在浓烟中缓缓倾塌。厚重的青砖如雨而落,城垛崩毁,大量石块腾空而起,而后又重重砸落在地,扬起数丈高的烟尘碎屑。
全州城西墙赫然裂出一道宽近三丈的巨型缺口。
前文的南门为误,是西门,已修改!抱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