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毛教匪屡败向荣、周天爵,听说连贵州古州镇总兵李瑞都被短毛俘虏了,短毛肯定缴获了不少贵州绿营军官的腰牌。
张汝瀛高声对城下的杨虎威说道:“调令模糊难辨,杨千戎若真是奉向军门之命来协防雒容,可否派几位亲兵上城,由本官亲询?”
“婆婆妈妈的!防老子跟防贼似的!”杨虎威怒道,“老子是来帮你们守城的,不是来受你鸟气的!”
这个知县未免也太小心多疑了一些,换做是以往,调令腰牌都看了,早该开城门迎接他们入城了。
“教匪狡猾,不得不小心,还望杨千戎体谅。”张汝赢向杨虎威赔礼的同时命人放下三根绳子。
“最后让你盘问一回,你要再这么婆婆妈妈的,老子不伺候了!”说着,杨虎威挥手示意身后的王智带上四名亲兵上去。
王智意会,带着上四名机灵、心理素质好的老亲兵抓住城上放下来的绳子,于城墙上缒城而入。
“你们都是哪里人啊?”一口京腔的张汝赢放下身段陪着笑脸和眼前几位愠怒的黔兵搭话。
虽然张汝赢不喜骄悍的客兵,可没办法,谁让本地土兵不堪用,想守住城池,连他这位一县县太爷都得屈尊哄好这些客兵大爷。
“卑职是贵州清江协的把总。”
王智一面说,一面掏出他的腰牌证明身份。
其他四名老兵也纷纷自报家门。
“卑职赵长忠,清江人。”
“卑职李五六,贵阳人。”
“我是邓三,黔西州民籍,现为杨千总亲兵。”
“姚大成,清江人,追随杨千总五年有余。”
说话间,张汝瀛举灯细看,只见四人皆穿绿营号衣,号衣上缝有清江协绣字,四人皆皮肤黝黑,神色自然,张汝瀛的疑虑已没先前那么重。
可张汝瀛仍未彻底打消疑虑,有事没事地和这几名亲兵攀谈起来。
亲兵们对答如流,说话皆带着浓厚的西南官话口音,言语中不时夹杂着“啊哟”“要得”“莫得”“唔睇得”之类的地道黔川土语,毫无迟疑之感,肯定不是演的。
张汝瀛虽系顺天府大兴县人(北京人),但他在广西任职已近一年。
一年来对各省客兵迎来送往,他对西南军中俚语也有些耳熟,自觉几人所言合情入理、腔调纯正,口音和广西人截然不同,心下疑云渐散,确认这些人确实是贵州人,而不是广西人,已经打定主意放城外的百余“绿营兵”入城协防。
东门外,紧张不安的杨虎威强装镇定,不断催促威胁张汝瀛早开城门,不然他就不伺候,回去找向荣去了,向张汝瀛施压。
张汝瀛疑虑已消,朗声对城外的杨虎威说道:“杨千戎,本官多有得罪,还请杨千戎息怒,既如此,军情为重,本官这就开门!”
言毕,张汝瀛下令开门。
门卒得令,忙将吊桥放下。
眼见计谋得逞,杨虎威内心暗喜,不由得于夜色中露出一抹得意的笑,他揣上彭刚借他的两把燧铳,引百余人从东门鱼贯入城。
张汝瀛亲自执灯来到东门内门附近迎接黔军援兵,见黔军衣甲整肃,行步如练,顿感心中大安,笑道:“向军门未雨绸缪,先遣杨千戎来援,雒容有望了。”
只是在入城后,杨虎威还是暴露了。
这一百二十多名黔营的士卒练过数月的左军步操,入城太齐整,太有秩序了,连多余的喧哗声都没有。
值夜的柳州协外委当即察觉到了不对劲,走路这么齐整,这么精神,这么守规矩,这他娘的还是绿营吗?!
提督的标营都没这帮“贵州清江协绿营”有规矩!
值夜外委又瞥见杨虎威腰间别着两把短短的自生火铳,更加笃定自己判断没错,这些人压根不是清江协绿营!
自生火铳可是绿营禁物!一个绿营千总,怎么敢大摇大摆地别着自生火铳招摇入城!
“快关门!他们不是贵州清江协绿营的人!”
反应过来的值夜外委急忙揭穿杨虎威等人的身份,喝令关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