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平方面短时内哪里还抽得出援兵?
至于柳州、桂林,自保还来不及呢,焉会舍得向象州派遣援兵?
人贵有自知之明,李能臣清楚他的三千滇军有多少斤两。
得知短毛教匪已向象州进军,李能臣连夜跑到了柳州。
到了柳州李能臣仍旧缺乏安全感。
象州乃柳州南面门户,象州指定是守不住了。
象州一丢,柳州当其冲。
思及于此,李能臣又以桂林府的天地会会匪闹得凶,驰援桂林助剿天地会为由,继续往桂林省垣跑。
当然,所谓的助剿桂林天地会不过是借口罢了。
两个月前,湖南提标中军参将和春,向荣之子向继雄扑杀了长期在桂林府活动的陈亚贵所部天地会。
连领陈亚贵都死于和春、向继雄之手。
咸丰正为广西的乱局糟心不已,两人的捷报一送到上书房。
咸丰龙颜大悦,盛赞八旗子弟中还是有堪用之材,向荣虽是犬父,但也生了个虎子。
和春直接擢了总兵,向继雄也得了个记名都司。
眼下整个桂林府,只有陈亚贵的弟弟陈世清带着四五百天地会残兵游勇四处逃窜,躲避清军的追捕,已经成不了什么气候。
坐镇省垣桂林的广西布政使劳崇光颇有才干,没有沉浸于剿灭桂林天地会的喜悦中。
劳崇光判断随着向荣和张必禄相继兵败,教匪队伍日益壮大,数万教匪肯定不会长期蜗居深山等死,必定要出山就食。
教匪很可能北上进犯省垣,遂大办团练,准备抵御教匪进犯。
李能臣跑到桂林,于桂林城的城防而言大有益处,劳崇光不仅接纳了李能臣,还让李能臣的滇兵进城。
只是滇军进城之后劳崇光就不许滇军出城。
李能臣一跑,余思诏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心灰意冷地回到象州城的衙署里。
屋漏偏逢连夜雨。
余思诏回到州衙,家人又告知余思诏他的两位佐官象州州同知、象州州通判也跑了。
象州城无兵可守,人心又不可用。
余思诏自知无力回天,带着全家老小自缢而死。
彭刚由此兵不血刃,一铳未就拿下了象州城。
最先进城的是一营。
一营的将士们穿着统一的点青色交领短衣,扛着火铳,精神饱满,步履齐整地进入象州城。
无人大声喧哗,更无人扰民。
虽说太平军,尤其是长期在武宣作战活动的左军在当地百姓们们中风评很好。
不少到象州投奔亲友的武宣人受过左军恩惠,听说左军要进入象州,四处宣扬左军的好,说什么左军进城后大家都有粥喝。
但除了从武宣逃回来的象州团练,大多数象州人没有直接接触过左军,对武宣亲戚们的说法存疑,对左军亦是持保留态度。
城中百姓悄悄聚在街巷两旁,未敢声张,神色犹疑中带着戒备,盯着这支不留辫子,穿着奇怪衣裳,打着绑腿的队伍。
老人佝偻着身子站在门前,双手拄着拐杖,眉眼却死死盯着前方,仿佛在确认什么。
妇女抱着襁褓中的婴孩,躲在屋檐下小声絮语。
孩子或是趴在门槛上,或是贴在窗户上,悄悄探出半张脸,好奇地张望着从远处接近的队列。
至于成年的青壮,由于担心被裹挟从“匪”,象州城的很多青壮提前跑了。
及至左军进城,象州城内的青壮十不存三四。
彭刚在一众营连长的簇拥下进了象州城。
除了两百来个逃难到象州的武宣人在道路两旁欢迎左军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