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小马乍行前路窄,大鹏展翅恨天低,刘应物临终之言,大部分最终还是被当成了耳旁风。
“咦,他说的这个人,怎么这么像陈牧?”
景运帝脑海中立刻浮现陈牧的身影,越想越觉得对味,可今天他来,本身就是因为对陈牧有所怀疑,如今听来忍不住更是心生疑窦。
“陈牧此人,爱卿怎么看?”
刘应物心跳猛然加快了几分,迅斟酌说辞。
他就知道皇帝这时候来,绝不会是为了探病,或者为了谈论国政。
要是为此,早干嘛去了。
“莫非陛下竟看好他?”
景运帝连忙摆了摆手:“不是,他才学不错,可惜太年轻了,还不足以托付国政,只是有感而罢了”
“说起来朕最近对其任用上有些吃不准他,这一年来他升的太快了,想问问爱卿意见,毕竟爱卿与其关系非浅,了解也最深”
刘应物点点头,目光陡现追忆之色:“当初李冲一案,其乃是告,间接引后续的一切,陛下,其实臣也看不透他”
“不瞒陛下,从臣本心来讲,是不相信李冲会谋反的,一个四品文官,手下连兵都没有,他凭什么谋反?”
“可人证物证俱在,李冲本人更是认罪自尽,有亲笔认罪书在,此案便由此定了下来”
“陈牧是此案的引子,身影在整个办案过程之中若隐若现,好几次臣都以为李冲是被他冤枉的,可最后其竟然为李冲收尸更抚棺回乡守孝,后来更是有了京中之事,种种猜测便如镜花水月,再也看不清了”
“此人若非大忠,就是大恶,绝无中庸之理”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刘应物临死依旧铁嘴铜牙,死不松口。
哪里有什么镜花水月,哪里有什么看不透,他把陈牧看的真真的!
只是这真话,不能同皇帝说罢了。
刘应物说话间见景运帝面有不愉之色,便知自己的回答皇帝并不满意,故此停顿了一下,话锋一转抛出了准备好的定语。
“陛下自幼遍读经史,可识的侯景此人?”
景运帝眉头一皱,疑惑道:“侯景?梁武帝时的侯景?”
刘应物下意识的挺了挺身子,目光盯着年轻天子,缓缓道:“齐神武残暴无信,侯景从之数十年,坐镇河南地,百姓安居乐业,使西魏不敢越雷池一步,功高爵显,为朝廷柱石,”
“梁武帝诚心礼佛,严于律己,厚待百官,连其弟谋反都曾赦免,可侯景入梁不久便为南国梦魇,致使建康存者百不余一。”
“同一个侯景,却有如此不同,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其中深意,陛下可明白?”
景运帝琢磨琢磨突然眼前一亮,顿生一股拨云见日之感。
“爱卿的意思朕懂了,陈牧此人到底是善是恶,是忠是奸,其实并不重要,大忠还是大恶,全看朕怎么用他,能不能用他!”
“陛下聪颖,一点即透,老臣佩服”
景运帝解了心中疑惑,缓缓起身道:“爱卿想必还有些交待后事,朕就不耽搁了,将来朕百年后,你我君臣。。。。。。”
“陛下”
刘应物满脸笑意,罕见的打断了皇帝:“老臣深信轮回之说,死后尽快转世轮回,一睹大明中兴之象”
“会的,爱卿会看见的”
“臣刘应物,拜别大明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