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姝牵着冯药离,从大树后面转出,眼眸亮晶晶的,“我知道你们心怀忠君之执念,可是事已至此,难道还能退缩么?就算你们和稚虎脱离关系,立刻离开此地,在朝廷眼中也是逆党!”
“倒不如…趁着如今昏君无道,人心思变,跟着稚虎赌一次!也有机会施展胸中抱负!”
“你们以为,以稚虎之为人,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么?”
庄姝一脸自信,“最了解他的不是你们这些幕僚,是我!稚虎做事,向来就是谋定而后动,绝不冒无谓之险,绝不意气用事,每每举重若就,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他既然敢干,那就是有很大的把握!”
“哈哈哈!”孙承宗忽然纵声大笑,“我等居然着相了!不错,信王本就该是太子,为何拥立不得!大明还是大明!”
“夫人之言,真是震耳聩,当头棒喝!我等读了太多圣贤书,君君臣臣牢记心头,竟然画地为牢了。”
冯梦龙咬牙道:“娘子说的对!那就…一起干!”
高攀龙道:“走!去见主公!”
冯药离有点懵懂的看着庄姝,奶声奶气的问道:
“娘亲,义父要做什么?”
庄姝笑道:“义父要做天大的事,说不定…”
她忽然低下头,在孩子耳边喃喃说道:“说不定将来,你会当郡主呢…”
…
直到朱寅摧枯拉朽般解决了郑氏押送信王的护军,这才来看望激动万分的朱常洛。
“先生!”朱常洛看见久别重逢的熟悉身影,顿时热泪盈眶,忍不住下跪行礼。
“不要跪我!”朱寅赶紧扶起朱常洛,也是喜不自胜,“高了,壮了,像个男子汉了。”
“常洛啊,为师看见你平安无恙,总算放心了。”
朱常洛喜极而泣,“今日见到先生,真如梦中相会,孩儿情难自禁。”
朱寅拍拍他的肩膀,神色欣慰无比,“我也常常担忧你,生怕你被郑氏暗害,总是担心受怕。今日救你出来,才算了结一桩心事。”
“洛儿,你敢学习沉香,华山救母,蔑视天条,足以说明你真是长大了,能替你娘遮风挡雨了。”
“你放心。数日前宫中必然雷电引大火,我已经密令,趁宫中大火救出你娘。不出意外的话,你娘亲应该被营救出海了,可能十日之内,就能母子相逢了。”
朱常洛闻言,心中之感激、欢喜,实在不知道如何描述。
“先生,孩儿…”
朱寅道:“感谢的话就不要说了,我不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大明社稷。你父皇这么闹下去,太祖的江山会断送在他手里,我们必须阻止他。”
朱常洛的神色又变得有点苦涩,“先生,我知道他是无道昏君,不适合当皇帝。可是孩儿也不愿当皇帝,孩儿真想当个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人,游览五湖四海、三山五岳,穷极天地之奥妙…”
朱寅叹息一声,“洛儿,我知道你的志趣所在。也不想勉强你。可是身为皇子,你也有你的责任啊。这个皇帝,你眼下一定要做。不过为师可以答应你,到时你可以不做,可以出宫…”
“真的?”朱常洛顿时露出喜色,“孩儿何时能出宫?”
朱寅神色有点尴尬,咳嗽一声道:“这个…少则两三年,多则三五年,你就可以不做皇帝了。到时只要是太祖的子孙,谁做都是一样的。”
朱常洛顿时喜形于色,“孩儿谢先生成全!孩儿不会做皇帝,这国家大事,只能辛苦先生啦。”
朱寅叹息一声,“这是没办法的事,为了大明和百姓,为师没法躲这个清闲。也不知道何时,为师才能闲下来,好好读读书,看看风景啊。”
朱常洛泪目道:“先生大不易,真是辛苦了。”
朱寅拉着朱常洛的手,“走,咱们连夜启程,回南京!”
朱寅一声令下,众人就簇拥着信王,押着近五百文臣,乘船往南京而去。
他没有先见百官。因为此时劝说百官,不是最好的时机和场合。
等他们到了孝陵,看到拥护信王的好几万大军,看到南京城已经在自己掌控之中,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立刻会臣服!
半夜时分,朱寅的船队遇见了前来迎接的靖海军舰队。
第二天大早,朱寅终于到了南京。
被押解回来的百官,看到江面上巨大舰队,以及奉天靖难的大旗,都是风中凌乱,心中悚然。
城中早就造足了声势,准备在城门口迎接了。朱寅携信王一到南京城,整个城池都轰动了。
信王坐在无顶的软轿上,供南京士民瞻仰。朱寅骑着一匹白马,走在信王的软轿边。
而年仅十岁的清尘圣母,则是很神秘的骑着一头被精心驯化的鹿,跟着朱寅的白马。
提前准备好的虎牙特务,以及宣社成员,混在人山人海之中,高喊道:
“信王万岁!稚虎先生景星照天!”
“信王万岁!稚虎先生景星照天!”
还有人高呼:“清尘圣母!大慈大悲!”
整个人群都沸腾了,呐喊声惊天动地。
一起被押回来的文官们,见状都是相顾失色。直到此时他们才知道,原来南京城昨日就落入了朱寅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