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寅等人也笑了。本来,这一招阳谋就不仅仅是瓦解日军士气,也是逼迫日军主动出击。
李如松道:“日本王和秀吉之妻,抵得上几万大军啊。”
麻贵一咧嘴,“何止几万大军?到时日军后路军见到,同样会大受影响,起码要抵十万大军!”
新入幕府当录事文书的孙承宗和高攀龙,此时也大开眼界了。没想到两军阵前,还能看到这场好戏!
稚虎先生这招攻心之计,实在是狠辣至极。
孙承宗对日军和明军大阵的观察十分仔细,显然对军事很感兴趣,甚至跃跃欲试,想要亲自上阵。
明军将士们看到这一幕,士气更加旺盛了。此消彼长之下,日军的气势顿时被压制。
“这是谣言!”加藤清正厉声喝道,“胆敢传播谣言者,就是无耻的懦夫!”
虽然声色俱厉,可是他自己也眼皮子直跳。
小早川景隆咬牙道:“总大将,当务之急是,趁着士气还没有完全泄露,立刻动攻击,只要胜了一场,就能挽回军心。甚至有可能…抢回那两个人!”
加藤清正点头,这也是他的想法。眼下出了这种大事,只能立刻出击,否则越拖延越对军心不利。
加藤清正手中的采配猛然挥下,原本军心浮动的日军顿时精神一肃,整体阵型开始前压。
足轻推动竹束盾车在前,铁炮足轻紧随其后。全军在太鼓声中缓慢推进,如赤黑潮水向明军涌去。
“咚咚—咚咚—”
戚继光紧盯日军距离。三百步、二百步…随即红旗猛然挥落!
“预备——点火!”
“轰轰轰——”明军大小火炮齐射。
大将军炮实心弹呼啸飞出,砸入日军前阵,盾车碎裂,肢体横飞。佛郎机炮霰弹如雨泼洒,前排日军成片倒下。硝烟弥漫之中,上百的日军被打死。
可是火炮的装填度太慢,轰击过后并不能持续,需要等一会儿才能再次射。
日军鼓点急催,指挥官太刀挥落。
“砰砰砰—”日军火枪队的三段击也同时动,密集的铅丹犹如金属暴雨,席卷而来。
日军的铁炮,和欧洲此时最先进的火绳枪一样,射程比明军的火铳更远,威力更大,准头更高,一百步就能射击杀伤敌人。
而且日军中还有一种大铁炮,也就是重型火绳枪,能打的更远。所以在这个距离,明军的火铳无法压制日军的火绳枪。
日军整整一万五千铁炮足轻,除了防守加藤清正本阵的三千火枪手,剩下的一万两千多火枪手排成三部,每部四千人。
第一部足轻齐射,铅弹射向明军炮阵与盾牌。随即蹲下装填,第二部继续射击,第三部续上…爆响连绵,持续不断,弹丸撞击盾车木屑纷飞,打的很有节奏。
日军的铅弹实在太密集了,撕破空气的尖啸声响成一片,硝烟瞬间就弥漫如浓雾,遮掩了两军的视线,呛鼻的硝烟味让明军的战马不停的打着响鼻。
“啊—”很多明军将士没有防护的脸上中弹,非死即伤。明军阵中不断有人倒下,后排沉默补位,战鼓节奏不变。
朱寅看着这一幕,忽然想到了电影中的西洋排队枪毙,日军的战术其实已经有些像了。
“嗖嗖嗖——”明军占据优势的弓箭手也开始放箭,密集的箭雨倾泻而下,洗礼着日军大阵。即便日军装备了大量盾牌,也有不少人被射死射伤。
两军一接战,就进入白热化。就这么越来越近的怼脸开大,双方承受着铅弹、炮弹、羽箭的洗礼,狭路相逢勇者胜。
此时日军不能退,明军当然也不能退。这次的试探战,必须硬生生的做过一场。
从高空俯瞰,只见两个巨大的军阵,犹如大地上刻画的几何图案,越靠越近。双方士卒每时每刻都在承受伤亡,留下一具具尸体以及惨嚎不已的伤员。
日军对伤员看都不看,甚至直接踏着伤员往前。而明军伤员则是立刻被撤下,送到大阵后面的野战军医营救治。
在那里,七岁的宁医仙率领一大群充任军医的学生,正忙的不可开交。
“呜呜呜—咚咚咚——”
“变阵——”日军本阵的命令传来,已经射击过好几轮的火枪队顿时原地不动,后面的长枪足轻则是出一声呐喊,大跨步的上前,密集的丈五长矛,从大盾之间伸出,令人头皮麻。
后面,则是手持太刀督战的武士战队,一个个歇斯底里的挥舞太刀嘶吼。
日军大阵犹如一个巨大的刺猬,一头扎向明军大军。这是日军的惯用战术,等到用枪阵黏住敌阵,让敌阵进退不得之际,火枪手和弓箭手就近距离的射击。
因为距离很近足以破甲,往往几轮输出就会让敌阵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