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她劝说着,玉氏却闭上眼睛侧脸向床内,明显是拒绝交流的意思。
曹妈妈暗暗叹息闭紧了嘴巴,该干什么干什么。
如今玉氏还起不了身,自然无法去礼佛,饭菜是房中厨房送来。
曹妈妈和那个婢女每日倒还算清闲。
只是玉氏不愿吃饭。
曹妈妈认真尽心地劝过,她还是动也不动,曹妈妈也只得放弃。
一日时光就这么消磨掉。
很快又入夜了。
曹妈妈看过玉氏一趟后,摇头叹息着回去休息。
玉氏独自睡在床榻上,双眼空洞地盯着帐顶看了不知多久,忽地哽咽一声,眨眼时间泪流满面。
这昏睡的数日里,她一直在做梦。
梦里都是宋暖言在哭。
她看到宋暖言被诬陷百口莫辩,被那些差役们拖着走,衣裙磨破腿脚都磨出血痕。
在牢狱之中上了重刑,被打的支离破碎。
她还看到,宋暖言被谢庭云亲手掐死,魂魄在这京城荒郊野岭飘散。
她的暖言在朝她哭喊,说她死的太冤枉,地府都不收,只能在阳间飘来飘去做孤魂野鬼。
没法投胎,还要被其他孤魂野鬼欺负。
她的暖言哭着叫她娘亲,说自己被欺负的好惨,浑身都疼,魂魄快要被撕裂了。
她想要个清名,可以去地府往生,来世再做母亲的女儿。
玉氏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些画面,那些哭声。
她的泪水越流越多、越流越多,只觉自己的心肺痛到快要撕裂。
她是做母亲的人啊。
孩子在时保护不了她。
现在孩子没了,连她生前的清名都没法挣回来。
她怎么能是这么无能的一个母亲?
玉氏哭了一整夜。
隔日一早,曹妈妈进去侍奉时,瞧见玉氏红肿的双眼,以及湿了的枕头和被子,心中有数地叹了口气。
她又认真劝:“夫人,不管什么时候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人都要往前看,您可得振作啊。”
她明白太多劝解的话玉氏未必听得进去,点到即止,扶了玉氏起身。
……
祯园
宋衔月叫管事前来,恩威并施,很快拿到了真的账本。
短短数月时间,先后换人主理府宅事务。
一开始宋安澜管的时候还好点,清楚明白。
后来陆氏管的时候,就可劲儿地掏府里的银子往自个儿娘家口袋塞,管事们上行下效,中饱私囊。
账面就开始作假。
后头玉氏虽然又拿回主事权,可她一心为宋暖言争清白,账都没时间对、查。
管事们在暗处继续欺上瞒下。
才有了先前宋衔月拿到的那本假账。
如今真账本到手,也着实是一本烂账。
宋衔月理着账目,竟有点佩服玉氏,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名目,她一人管着多年,也能条理清晰。
不过最佩服的自然是宋安澜。
这宋家里,宋安澜才是那个最厉害的。
青苗这时从外头走进来:“小姐,曹妈妈那边递了话来,说夫人哭了一夜,今早稳定下来,能吃点东西了。”
宋衔月淡淡“嗯”一声,“那就照看着吧,有什么随时禀报。”
一缕风来,吹的手中账本翻飞了两页。
宋衔月把账本按平整了,忽然想:就不知,这次是真的稳定下来,彻底认清现实了呢,还是又像上次那样?
稳定,不过是暂时的无计可施。
实际在等什么机会,寻摸着什么可行的计划?